别人都能抱头痛哭,相互搀扶,而他只能自已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哭,胸口上的信哭的皱皱巴巴的,他没有哥哥了,什么都没有了。
这一天之内,他外公,妈,都没了,他们他不怎么在乎,他只在乎他哥,可他哥死了,他成了真正的孤儿了。
以后,再也不会有人豁出命的护着他了……他想恨,可他们都死了,再恨又有什么用?
他拿着信浑浑噩噩的站起来,雨停了,金红色余晖透过窗沿爬进来照在他身上,将他身上刺骨的寒气一点点的驱散,小心翼翼包裹住他,温和而柔软。
他垂眼凝视地上的纸钱,眸色晦涩难辨,猛的往外走。
知砚早就已经走了,他眉眼染上一层阴翳,攥紧手中的信,迈着长腿追上去!
香池里熄灭的纸钱,在一阵烈风中死灰复燃……
夜色深且长,天边胧胧一抹月色看不清轮廓,梁靖暄裹着绣有小兔子的毯子抽抽噎噎的躺在沙发上,小鹿眼又红又肿,纤长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,“老公,难受……要抱……”
陆绥拿着体温计半蹲在沙发旁边,“我先给你量体温。”
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撅着嘴,“好吧……”
陆绥拉下他肩膀上的小兔子睡衣,把温度计放进他腋窝下,并拢胳膊,“夹好了!”
梁靖暄有气无力的抱紧胳膊,“好~”
陆绥捋了捋他出汗黏在额头上的头发,“饿吗?”
梁靖暄清凌凌的小鹿眼,盯着有些发霉的房梁,“不饿~”
抱着胳膊侧过身,“老公,我刚才做了一个梦,我梦见坏人变成鬼了,一阵黑风过后,他又从鬼变成人了!”
陆绥眉间蹙起,“坏人?”
梁靖暄歪着脑袋,瓮声瓮气的说,
“就是,上次我们去医院看暎哥,暎哥的哥哥,他身上有好多鬼……他来梦里找我,问我为什么会在这?我说我本来就在这的呀,他一直让我赶紧回去,还骂我是傻逼……”
陆绥脸色瞬间阴沉沉的,于泽辉已经死了,今天早上执行的死刑,他原本是打算要跟于泽暎一起去的,怕他想不开,做傻事。
可要走的时候,梁靖暄突然发高烧,他就没去。
凌冽的眉眼微弯,“那你有骂回去吗?”
梁靖暄瘪嘴,“他好凶,我不敢骂,但我小声的骂了,我骂他是坏人,大坏蛋,他像暎哥一样戳我额头,说让我快点回去……”
陆绥静静敛下眸子,一个梦而已,子虚乌有……
“那他还说什么了?”
梁靖暄坐起来,“他还说……对不起,他跟我说了对不起,还跟你说了,再后来他就走了,又回来了,又好像没回来,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陆绥墨黑深沉的眼睛看着他,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?
“暄宝!”
陆军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进来,拉起他的手,往手腕上戴了一串铜钱。
陆绥眯起眸子,“这是什么?”
陆军摸了一把梁靖暄的额头,“五帝钱,驱邪的……他每年清明节后就会发高烧,他刚来那年我和你二婶带他去了省里的医院都没用,回来的时候,路过菩提寺你二婶说进去拜拜,还真神了,那天拜过之后晚上回来就好了。”
“你二婶给他洗澡,他手腕上戴着一串五帝钱,问他怎么来的,他说是菩提寺里的师傅给的……”
陆绥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来,眼神变得诡谲……
一抹幽幽的光,照进了破旧的小屋里,于泽暎酩酊大醉的倒在床上,遽然,屋外传来急促猛烈的敲门声,像是追魂索命一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