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泽暎隔着篱笆墙,看到木熙良抱着小兔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,“阿熙!”
木熙良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,狐狸眼里堆积的层层寒冰在岌岌可危的破开,打了一个趔趄,快步向他走去。
于泽暎心有余悸的抓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瞅着他,眼睛黑得可怕,“我爸他没说什么吧?他没把你怎么样吧?”
木熙良抿了抿红肿艳糜的唇瓣,“没有,他只问了我是谁,然后就……”
木熙良还没说完,屋里就传来了桌子摔倒的声音,于泽暎平稳的眉目瞬间狞曲,“阿熙……你和雪球在外面别进去。”
木熙良抓住他的手腕,“好好说……”
于泽暎攥紧拳头点头,大步进屋,从客厅到狭长灰败的过道,椅子桌子柜子倒了一地,于泽暎脸色越来越瘆人,一边走一边扶起来。
肖四听到声音,步伐凌乱的从房间里出来,头发胡碴,很久没打理像个邋遢的流浪汉,于泽暎心脏一阵刺痛的哆嗦。
肖四踉跄走到他面前,双眼布满了红血丝,魔怔的问他,“你奶的翡翠玉镯呢?”
于泽暎自嘲的牵起嘴角,“我以为你回来是……我不知道,我就没见过什么翡翠手镯……”
肖四最后的精神支撑也崩塌了,喃喃自语,“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没见过……你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!”
于耀东和于泽辉是同一天执行的死刑,于郡一进去就积极交代,她犯下的罪孽,没有于耀东于泽辉恶劣,但也罪不可恕,判了死刑,缓期一年执行,肖四倾尽所有,找了律师接连上诉两次都被法院驳回。
卖掉田土的钱也花光了,他仍旧不死心,早些年他家也算得上是个老地主,只不过后面没落了,他跟于郡结婚的时候他老娘给了于郡一对翡翠手镯,于郡瞧不上一天都没戴过,离婚的时候又还了回去。
于泽暎扶起被虫腐烂的雕花柜子,“是我,但她没跟我说过什么翡翠镯子,我妈已经被判死刑了,是缓刑了一年,但也改变不了了,你不要再上诉,不要再恶心人了……”
“啪!”
肖四颤颤巍巍的打了他一巴掌,失去理智的大吼,“她再怎么不好,她也是你妈,她十月怀胎生了你,你不想着怎么救她,你还在这里……说这种寒心的话!”
“她是生了我,可是她养过我一天吗?我让她难产,我该死!
她疯疯癫癫的把我扔进棺材,想要把我闷死,要不是二婶撞开棺材盖,我早就……”
于泽暎想要爱,所以他一直都在原谅,可这些原谅反而都变成尖刀,一刀一刀的刺向他,就这样,他从一个好好的人被刺成了一块腥臭的烂肉。
肖四磕磕巴巴的替于郡开脱,“她那时候……产后抑郁很严重……她都不知道她自已在做什么,她心里是有你这个……”
于泽暎心如死灰,冷漠的打断他,
“你别再替她遮丑了,你跟她一样,奶在的时候就把我丢给奶,奶不在了,你就把我丢给二叔二婶,你厚着脸皮的贴上去,我妈看你一眼了吗?她现在依附你,那是因为她没有可依的人了……”
肖四抓着他的手臂,有种崩坏破败的神经质,“可是我跟她那么多年的夫妻,你让我就这么看着她去死,我做不到啊!
阿暎……你一定有办法的,阿暎……”
于泽暎眼睛雾沉沉的,掰开他的手,“你要是再这么下去,我们的父子情也到头了,新房子我去村长那申请了房产证明,落的是我的名字,跟你没有关系,老房子你想卖就卖……”
“阿暎你!
你怎么可以?!
!
你这是不孝……”
肖四凹陷的双眼瞪得很大,他的小儿子一向最心软了,现在怎么……
“她该死,你为什么还要救她?我哥被外公和舅舅一直用毒品控制着,她这个当妈的在干什么?还有你,你明明知道外公是杀害阿绥他爸的凶手,你为什么不说?为什么要瞒着我?!
!”
于泽暎身体里的骨头一寸寸皴裂,痛到拼不起来,肖四恐慌的张大嘴,像是哑了一样。
于泽暎眼眶灼红,连瞳孔都蒙上一层血色,冷冷一笑,“以前我怎么想都想不通,你为什么老是去讨好大哥了?原来你是愧疚啊!
你这种人居然还会愧疚,我妈该死,你也该死!”
肖四被他气得眼前发黑,非要争辩不可,可一张嘴,他什么都说不出来,因为他说的是不可撼动的事实……
他难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,猛地推倒他,慌慌张张的往外走,好像只要走的够快,就能甩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……
他就这么麻痹自已,一直走到了屋外,走出了院门,走出了篱笆墙……
跌跌撞撞的,像只孤魂野鬼……
木熙良放下雪球,快步进屋,昏暗的光线下,于泽暎瘫坐在地上,轮廓凌冽清晰的脸被血水淹没,木熙良双腿发颤,“于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