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来,西边山麓灵脉三次异动,每次他赶到时,都只看见翻涌的浊流和柳青音指尖渗出的神血,而李毕成的话如同毒藤,早已在他心底盘根错节
“洪老爹,您闻闻这灵脉的味儿,跟一重天那邪修老巢一个臊气!”
“洪老爹,您还在这儿琢磨呢!”巡山统领李毕成的身影划破暮色,靴底碾过玄冰的声响,像在切割绸段
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屏风山的旧部,骨刃上的幽绿鬼火,与振煜洞天的清灵之气格格不入,每走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留下淡淡的焦痕
王猛--那个曾在一重天徒手撕裂神龟角犀的壮汉--正用骨刃刮着牙垢,目光贪婪地扫过岩壁上的神晶
洪泽田没有回头,盯着斧痕中的一枚凝着血丝的神晶,“西麓的邪晶到底什么来头?”他的声音沙哑,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铁器
李毕成凑近时带来一股腥风,压低的声音里,裹着刻意营造的恐怖“邪晶上刻着九天万界的禁纹,跟振国哥临走前示警的‘乱界裂隙’如出一辙。”
他突然拔高声调“可柳洞主怎么说?”引得几只巡山灵雀惊飞。她说“那是‘陨星尘晶’,”我妈妈说得更狠,“说‘咱们屏风山人,没见过世面’,把俺们兄弟骂得狗血淋头。”
这话如同一柄生锈的凿子,狠狠楔进洪泽田心中最松动的石缝
他猛地想起前几天洪振国离去时的场景,儿子周身环绕着亿万星轨,振煜洞天的核心神纹在他脚下如银河倒卷
那等威势能让山河俯首,如今却将这方亲手开辟的世界交给这两个以琴笛为武器的女修
她下意识地攥紧木斧,斧刃擦过石壁,溅起的火星,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
“没见过世面?”洪泽田赫然起身,膝盖撞在悬冰上,发出闷响,却浑然不觉
腰间木斧带起的劲风劈开暮色,将崖边一块千年玄冰,劈成两半,断口处渗出的神液,瞬间凝结成霜
“振国和李煜开辟此界时,连空气中的每粒神尘,都刻着他们的道纹,现在邪晶都快捅到灵脉核心了,他们却说是星尘?”
李毕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,立刻捶胸顿足
十分生气的样子“可不是嘛,俺们屏风山人在一重天,被那邪修啃掉半条魂的教训还不够吗?你瞧这神符--”
他突然指向洞主府方向,“今晨已经暗了三分,再让那两个女菩萨瞎折腾,振煜洞天,迟早会变成第二个乱魂渊!”
周围的屏风山旧部,立刻骚动起来,骨刃刮擦石壁的声响,尖利刺耳
刀疤脸汉子挥舞着骨刀,幽绿鬼火溅在洪泽田裤脚,烧出焦黑的孔洞,
“洪老爹,你可是跟着先师饮过混沌血的老臣,不能让振煜洞天毁在弹琴吹笛的人手里
“对,洞主印就该握在能劈山开石的人手里,”缺耳汉子的嘶吼,震落崖壁上的神晶碎屑,在暮色中划出银色弧线
洪泽田腰间的木斧突然爆发出灼烫的温度,斧刃上模糊的神纹竟亮起微光,与崖壁刻痕遥遥呼应
洪泽田攥紧斧柄,一重天木匠的老茧,硌得他掌心渗出血珠,却让他感受到一丝病态的踏实
“好!”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,声线因激动而裂成碎片
“今日我就用这把陪先师劈过混沌的斧头,去问问他们,这灵脉到底是靠琴音缝补,还是靠斧头劈开。”
洞主府前的“九龙御道”,由整块玄冰神玉铺陈,本应光洁如镜,此刻却被洪泽田一行人的脚步,震得簌簌落尘
三十六名屏风山旧部,手持浸染一重天巫咒的骨刃,刃口跳动的幽绿鬼火,与御道边缘的“镇魔神纹”激烈碰撞
每一次摩擦都迸出暗紫色的火星,在空气中织成一张猩红色的雾网,散发出腐尸般的恶臭
“柳青音、毕彩云!”洪泽田的吼声如重锤砸在府门的“创世神符”上,那道由洪振国本源神力绘制的符印,骤然亮起紫金的光晕
符文如活物般扭曲蠕动,发出不堪重负的风鸣。他每吼一声,御道两侧的镇魂灯就剧烈摇晃,殿内的神烟,明灭不定,像极了濒死之人的瞳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