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贝县的晨雾还未散尽,周志高的车已驶离县城。
后视镜里,大坪镇村民们追着车子挥手的身影渐渐缩小,王大爷拄着拐杖喊出的“周部长保重”
仍萦绕在耳畔。
车窗摇下,带着泥土清香的空气涌入,不再有刚来时那股混杂着腐败与绝望的浊气。
“部长,加贝县法院的终审判决书传来了。”
林昊递过平板电脑,屏幕上刘志朋等人的刑期清晰列明——无期徒刑、十五年、十二年……“还有那批街霸村霸,最重的判了十四年,两百多人全部入刑,没一个‘保释’或‘缓刑’。”
周志高看着判决文书,想起两天来走访乡镇时的情景。
在柳树村,一个曾被村霸强占耕地的老农攥着他的手不放,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:“周部长,您走了,他们要是又回来咋办?”
他当时许下的“绝不姑息”
,如今正化作白纸黑字的法律裁决。
车子驶过加贝县界碑,“东南市欢迎您”
的路牌在阳光下反光刺眼。
周志高指尖敲击着膝盖,想起加贝县案中被压下的举报材料——数份直指东南市某位领导的信件,都在市级信访部门“查无实据”
地搁浅了。
“通知下去,”
周志高的声音突然低沉,“进入东南市后,所有人关闭定位,用加密频道联系。
我们住市郊的招待所,不进市区酒店。”
林昊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。
东南市作为加贝县的上级行政区,其官场盘根错节,若打草惊蛇,恐重蹈加贝县初期取证艰难的覆辙。
车子转入县道,绕开收费站,沿着颠簸的土路驶向东南市郊。
暮色初临时,周志高换上便装,带着两名队员走进东南市旧城区的“夜来香”
夜市。
油烟缭绕中,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围坐在烧烤摊旁,划拳声震耳欲聋。
“老板,来二十串腰子。”
周志高在邻桌坐下,刻意提高声音,“听说加贝县抓了个大贪官,是真的吗?”
烧烤摊主手一抖,孜然粉撒出半瓶。
隔桌的汉子们瞬间安静,齐刷刷看向他。
其中一个刀疤脸眯起眼:“你外地人?管那么宽干啥?”
“就是好奇嘛,”
周志高笑了笑,掏出烟散过去,“我老家也有这种事,怕啊。”
刀疤脸接过烟,打火机的光映出他袖口的纹身——与加贝县涉黑团伙“刀疤帮”
的标记如出一辙。
“少打听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