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雾之内,墨兰殿里面的东西都已恢复原样,包括那张兰花状的墨玉榻,桌上兽雕吐着颓靡的红光,映得少年的脸妖艳无比。
殿外没再设结界,柳梢站了半晌,直接走了进去。
未旭显然早就看见她了,懒洋洋地起身作礼:“参见圣尊,不知圣尊驾到有何贵干?”
柳梢也没计较他态度不恭,盯着他看了片刻,欲言又止。
见她这副模样,未旭有点意外,眼底闪过一丝趣味之色,随手指了指床榻:“圣尊亲临,蓬荜生辉,请,请坐。”
他一口一个圣尊,柳梢反而听得很不自在,她也明白,因为地位变化,这个少年护法是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叫她“姐姐”了。
于是柳梢走到榻上坐下,未旭也坐到她身旁,伸手要搂她。
柳梢感觉不对劲,飞快推开他的手:“你干什么?”
“圣尊不是让我伺候么?”未旭惊讶。
对上那暧昧的视线,柳梢知道他是故意,怒目:“你还敢找死呀!”
未旭笑道:“岂敢,我这是向圣尊剖白心迹呢。”
他并不怕自己,是因为根本没承认自己这个魔尊吧。柳梢隐隐地有些失落,除了月,魔宫唯一熟识的人就是他了,正如阿浮君所言,他设计将自己推离仙门也未必是恶意。柳梢紧了紧唇,道:“你的魔性比他们轻。”
“圣尊慧眼如炬,”未旭枕着头躺下,桃花眼含笑,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调侃,“我的修为永远不能再精进,所以魔性没他们重,等到你们都毁灭了,我才是最后那个。”
柳梢惊讶地看着这个妖冶少年,想起他修炼的怨毒,还有那张痛苦狰狞的脸,和覆满红丝的身体。
作为男人,谁愿意永远保持少年的身体?
柳梢突然问:“那两个女人呢?”
未旭目光微冷,挑眉:“我可是谨遵圣尊之命,把她们养得好好的。”
毫不掩饰的冷意与杀气,隐隐的魔力波动,是不惜一死的坚持。他果然没有放人,养着她们放血吃肉,究竟是什么样的恨意,让他连觉得这种折磨都不够?是与他的身体有关吗?
感受到□□下隐隐的魔力波动,柳梢哼了声,撇嘴讽刺:“你以为能打得过我?我要杀你不用几招!”
未旭看了她半晌,笑了,松开手:“我还以为圣尊成仙了。”
仙?柳梢从来都不是。“原谅”二字多伟大,“宽容”二字多高尚,这些人人赞颂的美德枷锁下,又有谁体会到受伤之人的痛苦呢?如果做了坏事不用付出代价,那世界迟早是恶人的天下。她是喜欢仙,向往仙门,可她始终还是柳梢,那个任性固执的柳梢。什么守护苍生诛杀食心魔,都只是为了那个值得她去做的人。
入魔,成仙,柳梢做事的理由一直很简单。
未旭捏捏她的脸,又缩回手枕着,半开玩笑:“但你也不是魔,魔宫不适合你,离开吧,别回来了。”
“我会改变魔宫的。”柳梢满怀信心地跳下榻,大步走了。
云海结界之内,月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那里。
从未旭处归来,柳梢觉得轻松很多,瞧了那个秀颀的背影半晌,忍不住问:“你没有魔性,也是控制了体质?”
月侧过脸,反问:“算是,你会想救我吗?”
柳梢待要回答,结界外传来左使笈中道的声音:“禀圣尊,雪域附近发现尸魔石兰,卢护法带人去了,让我前来请示圣尊。”
石兰?柳梢大喜:“我立刻过去。”她走了两步又回身叮嘱月:“看好门!”
月仍然问道:“不能商量吗?”
柳梢有点闷气,背对着他道:“你给我看好门,将来也许可以商量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“将来……”紫水精戒指闪烁,他转身坐到云榻上。
“主人,”蓝叱出现在榻旁,“你不去看门?”
沉默。
“我这么有身份,怎么能做看门这种事呢。”月伸手拍他的狗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