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奕淡淡的声音扬起。
白衣女子没有接她的话,也没有回头,她就那么站在原地,无声地落着泪。
“三年前,锦公主是个骄纵的女子,可自被女巫和大将军所生的爱女抽了一鞭,晕厥后再醒转,锦公主便变了样。我不是有意留心锦公主,也不是想要探测锦公主心里都在想什么,我只是无数次看到锦公主凝望远方天际,一遍遍地低喃“大周”两字。”
“国师自以为是了!”白衣女子的声音清冷而柔和,却也很坚决:“我就是我,我就是灵月的锦公主,是母皇嫡亲的女儿。”
君奕轻叹口气,目中神光透出抹淡淡的悲凉:“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而秘密被他人看穿,难免会觉得脸面上挂不住,会觉得一颗心忐忑不安。不过,你放心,我刚刚所言,都是锦公主的私事,我不会多舌,向他人道出一句。”
“如果她回来,那时,你要如何自处?真如你说的那样,只要她好好的,别的再无所求?”白衣女子倏然转移了话题,君奕闻之,并未觉得奇怪,只听他低沉平静的声音扬起:“是我的终是我的,不是我的,我求了又有何用。”
“国师倒是挺能看得开!”
白衣女子轻浅一笑。
然,君奕凤眸中的神光却黯然了下来,心里也苦涩不已。
近千年等待,为的都是再见她一面,而这一面,他又何尝不想再续前世的情缘,宠她,疼她,爱她,惜她,弥补她!是他不好,是他负了她,否则,她也不会,也不会在撞见……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——自毁元神,魂飞魄散。
离他而去。
“生生世世,永不相见!生生世世,永不相见……”这是她最后说的一句话,可就是这一句话,让他悔了近千年。
或许是她福泽深厚,亦或许是她善缘结的多,诸天上神竟逆天而行,将她散碎的魂魄收集在了一起。决然如她,祈求上神,要她来世,生生世世,再也不要与他见面。
诸天上神应了她的请求,却也给他留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希望,那希望微小的如同这世间的尘埃,他会不会幸运地拥有,就要看他的造化了!
“她是不同的,到了中原大陆,有关她的消息,你应该不难打听到。”敛起飘远的思绪,君奕没有接白衣女子的话,而是言语轻浅道:“为了灵月,为了你的母皇,你一定要找到她。”
白衣女子突然回过头,看着君奕,看着这个容颜妖冶,拥有一头如雪长发,身量颀长,气息温雅,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漠孤冷气息的男子。他唇角挂着抹笑,那笑很勉强,但他的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,却是温暖的,让他憔悴的脸上,多了些淡淡的血色。
“我如何才能确定她的身份?”
“玉佩,月牙形翡翠玉佩,这世间只有你和她有。那上面刻着你们的名。”白衣女子听了他的话,不由抬手至脖间,攥住那从她出生就戴在脖子上的玉佩,喃喃道:“我难道和她是孪生姊妹?”
“是。”君奕肯定道:“正因为有你,她才逃过一劫,但你们的君父却在那年……”
白衣女子前一刻逼退的泪水,此刻几乎又要再度落下:“好,我会竭力找到她,找到我的妹妹……妹妹……”君奕妖冶的脸上浮现出抹浅淡的笑,那笑容下掩藏了许多许多的苦痛,懊悔,低语道:“是啊,她是锦公主的妹妹!是我灵月的希望!”
“你务必要保重,这样才能找到她。”君奕叮嘱着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自己有事,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!”白衣女子的水眸中,释放出的光芒尤为坚定!
君奕亮如明月般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好一会,道:“锦公主保重!”语落,他转身而去。
保重,她是要保重,只有保重,她才能,才能……
走至殿门口,白衣女子眸中清泪滴落,遥望夜空,白色的衣裙在风中轻舞而起。
清怡宫。
“母皇!”
“锦儿来了,快,快扶母皇起身!”连怡看到白衣女子走来,抬起手,气息虚弱道。
连是灵月的国姓,白衣女子是女皇膝下“唯一”的皇女。准确些说,宫中除过女皇深爱,却已逝去多年的皇君,再无其他男君相伴。因此,她膝下的子嗣,也就稀薄得很。
“母皇你身子不好,还是躺着吧!”连锦上前,微笑道。
连怡摇头:“这每日除过上早朝,我都在床上躺着,这没病也得躺出病!”连锦闻言,扶她坐起,靠在自己身上:“母皇,国师刚有找过我。”
“你们都下去吧!”朝殿内的宫人摆摆手,连怡这才将目光凝注在连锦绝色无双的脸上,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,她抓住女儿的手,在其手心以指代笔,写到:“母皇知道他会找你。”连锦目露疑惑,连怡又写到:“他都告诉你了?”不待连锦点头,她唇角漾出一抹浅笑,继而写到:“你有一孪生妹妹,她是我灵月的希望,母皇虽不愿你离开母国,去那么远的地方与他国联姻,可为了我灵月的万千子民,母皇只能忍着心底的痛,看着你被迫走上一条……”
紧了紧她的手,连锦眸色柔和,在其手心写到:“我是母皇的女儿,是我灵月的公主,做出些牺牲是应该的。母皇放心,我会找到妹妹,让她回来拯救我灵月。”连怡眼角湿润,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