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一日,这净土也容不下太平呢?"
密室里的烛火明明灭灭,映得张鲁青灰的面皮忽明忽暗。
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心中翻涌着滔天悔意——早知这病榻上捡回的人是个烫手山芋,当日就该任由他咽气,何苦如今被这般逼问?若那时狠下心,局势必然大不相同:天子若真能平定四方,自己大可顺势投诚,凭天师教的根基,何愁换不来半壁香火?
可如今箭在弦上,哪有回头的余地?西凉铁骑威名赫赫,马超更是铁了心要与朝廷死磕。
张鲁眼前闪过刘璋军围城时的惨状,冷汗瞬间浸透后背——即便没有马超这档子事,天子放任益州军攻伐汉中的态度,早已昭然若揭。
就算天下太平,自己这条"
曾与反贼勾结"
的罪名,又岂是轻飘飘能摘得干净的?
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,张鲁强压下满心怨怼,堆起笑来:"
威侯言重了。。。张某一介方外之人,只求。。。"
话音未落,马超突然拍案而起,玄甲相撞声惊得烛火剧烈摇晃,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巨兽。
张鲁被拍案声惊得踉跄后退,后腰重重撞上檀木架,架上的青铜卦盘叮当作响。
他望着马超染血的玄甲在阴影中泛着冷光,喉间发紧:"
威侯。。。张某绝无欺瞒之意!
"
额角冷汗顺着皱纹滑落,滴在天师道袍的云纹上,洇出深色痕迹。
"
那便请天师直言!
"
马超逼近半步,银枪枪尖挑起张鲁垂落的袍角,"
十万教众、千里沃土,究竟是天师的筹码,还是百姓的依仗?"
他忽然松开长枪,任其重重砸在青砖上,溅起火星,"
超自少年随师父学习,便将忠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,踏过的尸山血海,比天师府的台阶还要多。
"
声音陡然沙哑,"
原以为恪守忠义,便能换来太平盛世,可到头来。。。"
烛火忽明忽暗,将马超苍白的面容映得阴晴不定。
他伸手扯开领口银链,露出狰狞的伤疤:"
天子猜忌,世家构陷,就连至亲之人。。。"
喉结剧烈滚动,"
如今才明白,董公当年为何敢背负骂名。
这腐朽的朝堂,就像蛀空的梁柱,不彻底推倒重建,百姓永无宁日!
"
张鲁攥着桃木念珠的手微微发抖,眼前青年的眼神让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告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