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一路上跋山涉水,姬三背着包袱地在前面探路,直到看到前方平缓处有一处极大的院子,门前两个灰头土脸的石狮子,牌匾更是有些破旧,而此地虽然占地广阔,但瞧上去毫无气派可言,管事的人也极少,此地就是清凉书院。
凌熙跟着苏无忌进入后,发现这院子内很是古朴,看到建筑物的四角飞檐正挂着风铃,只消风那么轻轻一吹,就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,让人听上去感觉十分清凉,大约名字便是这么来的。
正在装模作样打扫庭院的门子瞧了几人一眼,觉着凌熙几人都穿戴得体面,不知道是哪里刚刚送来准备入学的。立刻点头哈腰地上前,这时候苏无忌从手中拿出了一张色泽淡淡的信笺,又给了几钱小费,门子连忙乐颠颠地拿着信笺去寻院长了。
进入院内,便看到学子们零零落落,穿戴着宽大的褐色衣衫,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,有人坐在院子里打着哈欠,头上顶着书本遮挡太阳,看到外面有人走来,都很随意地瞧了凌熙等人一眼。
不远处劈柴的劈柴,挑水的挑水。
姬三左右瞧了瞧,不禁摇了摇头。
心中暗道,公子这次换了个身份也好,免得一群人围上来,还真是烦人。
但见方才打猎的一群人,穿戴的华丽,仿佛不屑与其他书院弟子为伍,目光炯炯,正虎视眈眈看着凌熙一行人。双手捏拳,食指被捏的咔吧咔吧直响。
这时候瞧过来,为首的四个少年都长相不错,都有些贵族的养尊处优,就是骨子里有些戾气与纨绔。
凌熙看了看,不禁语气道:“不是说什么寒门子弟吗?”
她怎么感觉到,这书院里面还有一些纨绔子弟?
苏无忌知道她意有所指,曼声道:“表妹有所不足,目前这里的情况亦有些复杂,因为贵族子弟也不是个个都是勤学好问的,也有很多人天生便不是学习的料子,更不可能书院中考个好成绩,甚至连合格的程度也达不到,但是家族中还是非常重视他们,所以这些人来此地也只是过来混个时日,能够从这里顺利的出来即可,以后也好有个功名。”
原来如此!凌熙轻嗤,典型的二世祖。
苏无忌却目光略带深意,仿佛在说,你又何尝不是如此?
“诸位是……”但见,一个老者迈开步子走了出来。
“李院长,在下姓苏名无忌,来自颍川的鹿门书院。”苏无忌双手并拢做出一个拇指朝上的举手之礼,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“苏公子?”老者微微一诧,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,但是那帖子却非常精致,而且是白泽公子送来的帖子,上面有对方的私人印鉴。
老者目光瞧了苏无忌片刻,隐约觉着有些眼熟,忽然他眼眸亮了亮,立刻想起了什么,连声道:“您就是白泽公子的朋友?快请,快请。”
“你二人在这里等着。”苏无忌回眸叮嘱了一句。
凌熙挑了挑眉,觉着对方好像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,难道是她多疑?
这时候姬三对凌熙说道:“凌熙小姐,刚才那个李宇院长的身份可是很不寻常的。”
“哦?有多么不寻常?”少女唇边微微浮现一丝淡笑。
“此人也是大雍国的一位大儒,身份根本就不逊色于其他书院的那几位大儒,只是他不喜欢尔虞我诈,不喜欢应酬,不喜欢其他书院守旧的做派,不喜欢被人打扰,而且他喜欢做点学问,喜欢恪物,所以才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
凌熙颔首,“原来如此。”
姬三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几个小院,凌熙的目光望去,看到里面居然都是木屑。
凌熙一瞧之后,眸子微微一亮,里面的东西有些像是张衡的地动仪与浑天仪。
姬三又道:“当年他与妻子就住在这一带,这里的庄民都是他的老乡,他妻子身子不好,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,且年纪大了,不喜欢喧嚣,到了洛阳城的书院中,其他大儒的妻子瞧不上她,所以夫妻二人就喜欢住在这个地方,所以他就这么陪着老妻,一来可以关照周围的村民,二来也可以让周围村民帮着照顾自己的妻子。”
凌熙又远远瞧了一眼老者,看来此人是个痴情的男人,真是难得。
姬三笑了笑,又接着说道:“据说,卫师师小姐拜了很多大儒为师傅,当初她也想拜这位李院长为师,可惜李院长懒得理会这种虚名,次次都避开来,所以目前他也是少有几个不待见卫师师的人。”
凌熙听闻此言,对他刮目相看。
……
远处,李老带着苏无忌进入了茶室,关上了门。
他上上下下打量对方,嗔怪道:“白泽公子,你怎么这个样子跑来了?”
“因为这个样子低调。”姬钰放松了心情,张开双臂,广袖轻垂,唇边浅笑。
“的确是低调了,可是我险些认不出了,还是你上次说自己会隐姓埋名过来,这次说自己来自于颍川,我才想起来应该是阁下,不知道白泽公子为何会这般过来?”
“因为这次,我带着一个人前来入学。”姬钰再次负手而立,打量着他的屋子,淡淡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