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费力想要说服我,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”殷卧雪问道。
“我们来打个赌。”被她看穿了,人家都直接问了,他也不好否认。
“打赌?”殷卧雪蹙眉,问道:“赌什么?”
“如果你能在这片茶园种出洋常春菊,皇叔找回你们的孩子,你不能带着孩子离开皇叔,你跟孩子留下来陪皇叔。”傅歧月说出他的目的,若说旁观者,殷卧雪是他跟乞儿的旁观者,而他就是她跟皇叔之间的旁观者。
殷卧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,看清楚他跟乞儿之间的感情,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,能看清楚她跟皇叔之间的感情。
她恨皇叔的同时,也爱着皇叔,因孩子她恨皇叔入骨,也因孩子他们之间有了希望,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纽带,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希望。
最完美的结局,他们放下恩怨,幸福的生活在一起,携手白头。
“傅翼真的没白疼你。”殷卧雪冷哼一声,说道:“让你绞尽脑汁想要撮合好我们,不可否认,你的确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我看了个透彻,因孩子没死,我放下了对傅翼的恨,却也没原谅他,等找回孩子,我就会带着孩子离开,我不会跟傅翼在一起,即使他残忍杀死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,但他杀死了那个孩子是事实,如果孩子没被调换,死的那个就是我的孩子,只要想到这个,我就无法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。”
“如果孩子没调换,皇叔更不会杀死你们的孩子。”傅歧月很肯定的说道。
“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?”殷卧雪不想与他争辩下去,没意思。
傅歧月说道:“有,皇叔在动手之前跟孩子滴血认亲过,这事,你不知道吧,你说的话,他并不是全不信,别人的话,他也并非全信,否则,他就不会与孩子滴血认亲,孩子被调换,你也猜到结果,他会用残忍的手法,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了多久,所以他用残忍的手法将其杀死,他是做给你看,是在报复你骗她,他说服自己相信你,可是结果呢?证据显示是你骗了他,他对你失望了,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你,让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,他没想到的是,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,是她的全部,是她的命,你当着他的面自杀,他才反应过来,他的报复过重,重得你无法负担,他后悔了,而你却死了,他的后悔换不回来你的命,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,他一定不会为了痛快一时,追悔莫及一生。”
傅歧月的话说完后,换来一阵沉默,殷卧雪低着头,看不清楚此刻她脸上的表情,她也没反驳傅歧月的话,只是沉默着。
傅歧月没逼她,给她时间想清楚。
许久之后,殷卧雪开口。“为了痛快一时,追悔莫及一生,这就是代价,我当年只听了一半,没勇气继续听下去,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孩子,痛不欲生,把自己弄得生不生,死不死,你可知我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凤凰涅盘,浴火重生,听起来好听,可你知道过程的艰辛吗?”
殷卧雪抬头对傅歧月一笑,抬手扯掉腰间的系带,退去外衣,当只剩下白色*时,殷卧雪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将其脱掉……
傅歧月见状本想转身,当那一块一块丑陋的疤痕落下视线时,傅歧月整个人愣住了,殷卧雪赤着身,本原该白如雪的肌肤,全是疤痕,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,密密麻麻,看得人惊骇。
殷卧雪背对着他,并未转身,傅歧月也能想象到,她前面的肌肤跟她后面的肌肤完全一样。
这该历经过什么,才有这样触目惊心的疤痕。
“你……”突然想起,她跳进地狱池自杀,他知道地狱池,她是真的跳进去了,她被萧莫白所救,他还以为她是毫发无伤,不曾想到是伤痕累累。
他看到都被惊骇住了,若是皇叔看到……他深知皇叔不会嫌弃,只会恨自己。
傅歧月走向她,弯身捡起地上的衣衫,披在她身上。
“不敢看?”殷卧雪不怪他,别说是他,连她自己看到都觉得恶心,这些疤痕她可以除去,但是她没有,只除去了脸上跟手上的疤痕,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她除去了,看不见的地方她没有,她也不想吓人,保留疤痕,她是要提醒自己,这些疤痕让她经历过什么。
“怕你着凉。”傅歧月说道。
殷卧雪笑了笑,对他的话并不在意,也不去想他是真心,还是宽慰自己,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。
接着傅歧月递来的衣衫,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,说道:“从蛹破茧而出的瞬间,是撕掉一层皮的痛苦,那种痛是彻心彻肺,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,被痛得死掉了。当年我跳进地狱池,深刻的体会到被几数的蝗虫啃咬的痛,可这种重远不及傅翼给我的痛,意识从清醒到涣散,最后毫无意识,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,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?不是对傅翼的憎恨,不是对孩子的悲痛,不是对亲人的怀念,而是,葬身蝗虫腹中的解脱。”
傅歧月沉默,面对她身上的疤痕,知道她经历过什么,他还有脸为皇叔辩解吗?即使他知道皇叔是可以被原谅的,可是……
她跟皇叔就真没有未来了吗?
“歧月,你说如果当年我听完了,今天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?”殷卧雪穿好衣衫,转过身看着傅歧月。
傅歧月看着她,一袭白衣,如瀑般长发随意搭在胸前,微风拂过时她两鬓长发轻轻飘起,绝美的容颜不施粉黛淡雅脱俗,清冷绝艳,清澈的水眸冷若冰霜,却世间绝无仅有,她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女人。
她时而像空谷中的幽兰,时而像洁白的连百花,时而像娇艳的玫瑰,时而像清冷的寒梅,无论是那一种,都在悄悄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,魅惑人心的同时,又叫人不敢亵渎。
可有谁能想象,这张绝世容颜下竟然有一副布满疤痕的身躯。
“不知道。”傅歧月摇头,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,李权不会死,孩子不会被调换,又或许等着他们的是更残忍的事情,魏国太后、皇太后、皇太贵妃,就这三个老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,还指不定她们在后宫掀起什么风浪?
“后宫是女人们的战场,激烈无比,我也不知道今天又将是如何一场局面。”殷卧雪苦涩一笑,后宫混乱,她只是一个郡主可以,皇叔不会要她和亲,她原本可以避开这一切,是她咎由自取卷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