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眨了眨眼睛。
饭桌上头发斑白姥爷胡老爹双手捧着一只大馒头几口就咽下肚子,还舔干净手上的渣。老舅胡大东也不示弱,他的长相就是他爹年轻时的版本。也许是生活太多艰苦,看起来有点愁苦。
四个男孩,个个都瘦瘦弱弱的。也许是营养实在跟不上。个子都不高。
最小的有三岁多。
孩子太多了,日子自然穷。也难怪娘一直念叨牵念。
想起月月被林张氏掠夺的俸银口粮,林株便替娘感到不平。娘也是燕府的下人,也挣工资,可是全都无常献给了林家,娘家这样也无能为力,她也是爹娘生的啊。
她又去厨房端来了馒头,姥爷老舅表哥表妹表弟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,得让他们吃好吃饱了。
胡老爹一家是不折不扣的庄稼人,守着勤劳的本色,在菜园住了十天,全家老小都不闲着。
每天一大早胡老爹就会起来,满菜园的找来一只破烂的柳条筐,用一把铁锨挑着,扛在肩上就出了门,去外面的田野里找些牛粪驴粪马粪羊粪的。回来压在土里面。说:“镇上的人就是浪费,这么好的肥料也没什么人去捡。要知道庄稼一枝花全凭粪当家。蔬菜同庄家是一样的。到了上肥时间就得上肥。这么多的地,上不足肥怎么行。”
只是短短的几天,菜地头上就堆起了一个粪堆。
儿子胡大东也不闲着,他用铁掀将菜园田垄很认真的堆起来,荒凉了许久的菜地便看起来一畦一畦的。他还带着两个大儿子修理了猪圈,鸡舍。将那些个将要腐朽的木栏栅拆掉换了新的。还整理了堆积杂物的仓库,将那些废旧不用的全都扔掉。
舅母就更不用说了,每天天不亮起床。帮着菜二娘子将一大一小一明一暗几个菜窖还好清理了一番。将那些陈年老菜,干的蔫的全都腾了出来,说:“这么多的菜,可惜没有喂猪。”
喂的几头猪每到年关就变成了燕府菜桌上的佳肴,这两个月猪圈是空的,得等到二三月份才会捉回小猪崽儿。
菜二娘子笑着说:“小翠儿,都是些烂菜叶,扔了就扔了吧。亏得你来帮姐姐将菜窖整理好了。要不然这么大的菜窖。我同你姐夫都没精力整理。再过几天韭菜菠菜的就又长出来了一点时间都没有。”
林株在一旁也插不上手。便帮忙带三个小朋友。
胡刘氏在这不到五年的短短时间内,一连生了三个,
走到哪里都拖儿带女的,在家里的时候。因为念着有吃奶的。外面的农活帮不上忙。那些个稍微大点的全都被赶出去在几亩薄地里干活儿。她自己被三个小的缠得死死的。几乎是饭都吃不到嘴里。
现在终于有了林株同大女儿带三个小的。又吃饱了肚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。干劲比菜二娘子还大。
整理完了菜窖。全部清洗了厨房。
菜二娘子便将燕府后厨关系好的送来的旧衣物,加上林株穿小了的,全都找了出来。
摆了整整一炕。准备要给七个侄子侄女们改做衣服。
胡刘氏激动地两眼放光。
家里人多地少。每年收获的粮食省着扣着,最多也只能撑半年。剩下的半年便只能靠野菜蔬菜甚至东借西借的过活了,吃不饱肚子的这半年是她最煎熬的时候。
肚子都填不饱,衣服哪里顾得上。
一件衣服总是老大穿了老二穿,一个个的往下传。还都是菜二娘子给的燕府下人的。
只是菜二娘子平时忙的一年到头的也见不上几次,上次带回去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了。胡家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很贫穷,但是公公家教很严,自尊心也很强,平时就是饿死冻死也不会轻易来女儿家一趟。
他总觉得女儿一家也是受人之雇,不能添麻烦。还有也不愿看到亲家母那张恶毒的脸。
这次前来,也是实在没办法了。粮食蔬菜都吃得干干净净,能借的人家都接借到了。大年初一的早饭都是喝的稀粥,那是最后一点粮食。来菜园之前,一家人已经饿了两天多。最小的女儿哭得嗓子都哑了,她的乳头都被咂出了血,她以为她都活不了了。
来姐姐家里,有吃的,吃的还都是白面,还有肉,虽然每天只有那么一丁点。但是对于她来说,已经是进了天堂。
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衣服,虽然大的大小的小,灰的灰黑的黑,但是都是半新不旧的。在她眼里就是新的。
她很快地逐一翻看过,作出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