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恩到底没有找到他要寻的人,与莫效成、孟跃飞安排好八百三十一名劳力,便带着份册子回营南府了。
“我给三书留了银子,让他置薄棺将那些枯骨都好好埋葬。”
云崇悌不知怎么安慰他,只上前揽住兄弟的肩:“咱们救了八百多人,算是积了大德。叔就是到了九泉下,阎王也要厚待。你别太难过。”
“我不难过。”记恩鼻塞,用力夹了夹眉,看着他老弟:“我真不难过。你们是没瞧见那些被救的劳力。二十余年,熬到现在他得遭多少罪?死了好,早死少受罪。”
云崇青在阅名册,莫效成也写了份文书予他。到此,皇上交代他的事算是全结了。只他没有半点舒畅,心里艰涩得很。
“我打算把邵书航与郭阳的往来,梳理一下,呈予皇上。”上告皇上的东西,不会添油加醋,但该隐的也会隐去:“还有发现下榆林银矿,查郭阳,拿介程等等的经过,都详细地写入折子。”
“外面已经沸沸扬扬了,京里肯定很快就能知道。”记恩靠在六哥肩上:“皇上会等你的折子。”
云崇青深吸长吐:“邵关府还要紧盯,咱们不能放松。”
“我一会去知会席义老叔。”云崇悌嘴里发苦,从记恩绣囊里抠块牛乳糖,剥了油纸糖衣丢进口中。
京里,户部还未将云崇青送来的响州三年记账算清,就有风声来。川宁发现银矿,云崇青拿了南川布政使介程,并令州府查抄了一些赌坊、花楼。
有百姓还以为他继响州之后,又要重建营南。只朝野这回不似往常那般一遇着什么事儿就跟蚊子见到血了,个个都谨慎得很,不敢发一言。
孙子在响州的孟安侯,安安分分地上朝。沐宁侯也不在家待着了。现王拖着“病体”,连着数日听政。
皇帝脸是一天比一天黑。冠文毅朝上绷着心神,回了府里就坐在隽鹰堂里沉思。
“主翁,”伯仲也是没想到他们千算万算急赶慢赶,竟仍比云崇青迟了些:“您喝杯茶。”
冠文毅紧握太师椅把手:“岩承呢?”
“大爷去二爷那了。按理郭阳最近不应往川宁,但他又确确实实在下榆林被擒。其中必有什么事儿,大爷想问问随二爷先一步撤离的那几人,看是不是能摸清里头缘由。”
冠文毅撑着手把站起身,走向窗口:“响州府建成时,南川的人手就开始撤离。没撤的,这次基本都被拿了。现在想知道郭阳为何去川宁,难。”
冠家也最好别去沾南川这潭浑水。
晓得难,但不能一点不查。伯仲眉头锁着:“云崇青此人真是难以捉摸。以往他动手几乎都亲自来,可这回…不但没着边,还挑在去营南赴任那天。
估计郭阳也是做梦没料到,他会…”突然想到什么,不由睁大眼,“不,应该说郭阳行踪早在云崇青的掌控之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