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七哥,你好久,好久,好久没背过我了。”她轻声道,气若游丝。
“今天就让你过足瘾,好不好?”萧云说着,往回走去,一手撑着黑伞,一手托稳她。
“嗯!”许子衿偷偷浮起一个幸福的微笑,然后闭目养神起来,笑意却掩不住,愈浓。
两人彼此不再交谈,沉默如金,萧云虽然两手都没有空档,但步履走得却很稳当,每一步都踏踏实实,让她睡得安稳,要知道,许丫头是除了母亲以外,他最用心照顾的一个人了。没有人说话的声音,刻木观便安静了下来,天上的细雨还是飘飘洒洒而来,像是一群不守规矩的小孩子排队,拖拖拉拉的。
雨水过处,湿漉一片:琉璃瓦是湿的,古檀柱是湿的,苍郁树是湿的,青石路是湿的,阶上苔是湿的,一切都沉浸在水的世界中,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杜牧的一句诗:古庙阴风地,寒钟暮雨天。雨水从屋檐上滴落,发出轻微的“滴答”声,使得这座古庙更显清幽,淡然离尘。
“小七哥,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。”许子衿贴着萧云的后背,忽然轻声说道。
“什么不对劲?”萧云皱了皱眉。
“说不上来,但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。”她轻声道,两只悬在空中的小脚轻轻晃悠而起。
萧云骤然停下脚步,警惕地望了望静谧得可怕的四周,然后闭目细听了一会儿,没发现一丝异状,便笑了笑,以此来打消她的顾虑,轻声道:“小丫头片子,都背你了,还不能消停会儿,别说话了,靠着我的肩膀,休息一会儿。”
“哦。”许子衿听话地侧着脸,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。
刻木观很大,萧云背着她穿过光亮湿滑的亚圣殿广场,回到了二年级的所在地,大雅堂。
倏然,许子衿大叫一声,焦急道:“啊,我想起来了!耳环!我左耳的耳环不见了!”
“刚才我还看见你戴着呢,你再好好找找,会不会掉到你怀里了?”萧云停下脚步。
许子衿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找着,黛眉紧锁,满是着急之意,半晌,沮丧道:“没找着。”
萧云微笑,安慰道:“没找着就算了,我再给你买一对,反正也不是太贵。”
“不行!”许子衿义正言辞,掐了掐萧云的脸庞,嗔道,“我就要这对耳环!”
“再买同一款式,不也一样么?”萧云被掐得呲牙裂嘴。
“没有商量的余地,那可是你来宁州后,送我的第一份礼物,对我很重要。”她轻哼道。
“那怎么办?”萧云一脸无奈。
“肯定是我刚才晕倒时掉的,你回去找找。”许子衿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。
“……”萧云汗在当场,“萤雪堂好远啊,而且我刚才也没听见有金属落地的声音。”
“你这猪脑袋肯定听不到了,你快回去给我找!”许子衿不断扯着他的两个耳朵。
“好啦,你在这等会儿我,我去去就来。”萧云哀怨求饶,无奈地应了句,说着,他便放下许子衿,恨恨地瞪了眼这个正一脸坏笑看着他的丫头,撑起黑伞匆匆往回走去,脚步轻盈灵动,虽然跑的速度极快,可路上的水花却没溅起多少。
正跑着,萧云没撑伞的那只手忽然轻轻地拍了拍裤袋,嘴角扬起一个诡魅弧度。
那里,正装着许子衿的那只耳环。
原来,萧云刚才在帮她按摩穴位的时候,趁她不注意,偷取过来的。
事出必有因。
许子衿静静站立在大雅堂,一阵风起,青丝飘舞,衣袖翩翩,但她那副看似纤弱的身躯却始终纹丝不动,双手环抱于胸,默默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,嘴角轻轻上扬,低声自语道:“我的傻七哥,想回去看看我的教室,也不用偷我的耳环吧,笨死了。不过,你回去,也看不了什么东西,老王头已经跟我讲过,教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焕然一新的了。”
雨丝纠结,直透人心。
她凝眉望着无边细雨,轻轻吟起《古乐府》的一句:“只缘感君一回顾,使我思君朝与暮。”
不知何故,她竟心生一丝黯然,两行清泪缓缓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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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周末来了,奉上七千字大章,周末快乐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