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郑贵妃来了。她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,体态纤柔,莲步款款的进来,她的容貌和皇后不相上下,在后宫的地位,也不相上下。皇后手里有凤印,她有太后做后台。是以皇后和郑贵妃,是你想绊倒我,我想绊倒你,但是面子上却和睦相处,井水不放河水。郑贵妃这会儿来,也是存了拉拢安容的心。安容背后有武安侯府和萧国公府,势力不可小觑了。萧国公府拥护太后,但不拥护郑贵妃,萧国公府忠于皇上和皇上她亲娘,其他人,并不在萧老国公眼里。太后也从不要求萧老国公请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,有时候郑贵妃向太后多提一句,太后大多时候是不说话,有时候她说的多了,就会呵斥她,“让二皇子自己多努力,皇上喜欢他,自然会立他。”这话,郑贵妃哪里不知道,皇上要是真想立哪位皇子为太子,肯定会给他找太傅,找几位权臣辅助他,给他做后台。不至于太子刚立,就被人算计,然后给废了。郑贵妃和萧国公府几位太太走的也近,时常约她们进宫赏花聊天,可是那些太太根本左右不了国公府老爷的决定。而且,萧国公府,最重要的,不外乎萧老国公,萧大将军,还有萧湛,便是萧迁这个长子嫡孙都稍逊一筹。这几个人,哪个是轻易能被女人影响的主?枕边风根本吹不进去!不过安容是个例外,萧老国公喜欢她,而且是喜欢极了,连皇上都不止一次说,萧老国公是不是老糊涂了,为了个外人可劲的折腾自己的外孙儿。安容给郑贵妃请安,郑贵妃顺手扶起她,然后将手腕上的白玉手镯送给了安容。安容瞧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玉手镯,竟然带了些橙色,只有米粒那么大,但是安容确定,方才进宫前都没有。安容惊呆了,这镯子莫非要变成橙色的么?郑贵妃和太后聊天,安容就在下面听着,问起她,她就说几句,应对得当,叫郑贵妃刮目相看。正说着呢,安容闻到一股香味飘进来。她侧头望过去,便见四五个丫鬟捧着花盆进来。花盆里栽着晚香玉。安容见她们捧着花盆进内屋,然后又捧着晚香玉出来,细细看,会发现,那些晚香玉有一两片叶子黄了。现在不是晚香玉开花的季节,这些都是花房养的送来的,皇宫四季如春,什么花都有。“太后房里,夜里也放着晚香玉?”安容问道。郑贵妃点点头,“太后喜欢晚香玉,太医说晚香玉有助睡眠。”安容忙起身道,“医书上说,晚香玉的花香容易使人呼吸困难,长期放在室内,会引起头昏、咳嗽、甚至气喘、失眠,会加重太后的病情。”郑贵妃一惊,转头看着太后,“这……。”太后脸沉如霜。“你没有欺骗太后?”郑贵妃问安容。安容暗翻白眼,她有必要欺骗太后吗,安容摇头。“传太医!”郑贵妃怒道。很快,就来了两名太医,太医来的很急,还以为太后怎么着了。一听郑贵妃问,晚香玉闻久了会不会对身子不好的时候,太医蒙了。两名太医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不知道如何回答好。太后拍桌子时,太医才跪下来道,“太后,臣也不知道晚香玉对身子有没有害,臣早年学医,医书上说晚香玉有驱蚊之用,但切忌多闻,可是宫里的医书,说晚香玉有驱蚊之用,可助睡眠,太医署有规矩,一切以宫里的医书为准。”好东西,孤本善本大多都在皇宫里,以太医署为准,也是怕誊抄传播过程中,出现纰漏,会致命。郑贵妃眉头陇紧,不知道相信谁好了,安容看的是宫外的医书,和太医署的有出入也有可能。太后则问道,“晚香玉对身子到底有没有害?!”太医摇头,“臣不知道。”他学医这么多年,太后是唯一一个喜欢晚香玉的,没人研究晚香玉对身子是好是坏,只以太医署医书为准。另外一个太医则道,“臣会查清楚,这两日,太后不妨先撤掉晚香玉。”只能先这样了。太医走后,安容坐了片刻,见太后乏了,便和弋阳郡主一块儿出了宫。路上,弋阳郡主叹道,“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呢,坏的都变成好的了。”安容笑道,“你不担心是我弄错了啊?”弋阳郡主狠狠的摇头,“怎么会呢,你看的都是奇方,太医署那些都是些寻常方子而已。”“要真是医书弄错了,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,”弋阳郡主轻声道。安容没有想到这么多,要真是医书弄错了,指不定就是专门针对太后的,宫里只有她喜欢闻晚香玉,让太后闻了这么多年伤身子的花香,这股子怒气,谁能承受?天子一怒,血流成河。到了马车场,安容和弋阳郡主道别,然后各自上马车,各自回府。安容在马车里晃晃荡荡的,差点能睡着。睡梦中,听到有熟悉的轻唤声,好像是大舅母的。怎么会听到大舅母的声音呢?安容恍惚睁开眼睛,见到的可不是江大太太。她笑看着安容,嗔笑道,“可真能睡,马车这么颠簸都睡着了。”安容眼睛猛然睁大,忙钻出马车,急了些,还撞了脑袋。“大舅母,你怎么来侯府了?”安容好奇的问道。江大太太惋惜一叹,“侯府休了大夫人,大夫人羞愤自尽,老夫人又哭又闹的上门,你舅舅怕她冲撞了你祖母,让我来看着点儿。”羞愤自尽。这四个字重重的敲在安容的心上,让下马车的安容差点摔地上去。谁知道大夫人死了?难道是二老爷说的?这不可能啊。☆、休妻安容望着江大太太,“大舅母,我爹真休了大夫人?”江大太太望着安容,伸手去戳安容的脑门,笑骂道,“舅母骗你做什么,一个时辰前,侯府派人去的建安伯府,你去哪儿了,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?”安容有些尴尬,还有些倒抽气,她怎么那么倒霉啊,刚马车里,用头发遮住额头淤青,结果江大太太没瞧见,直接戳上去了,幸好是边上一点,不然非得疼死她不可。听到安容有些闷疼,江大太太倒不好意思了,“舅母戳疼你了?”安容忙摇头,颇不好意思道,“没有,我……。”芍药就嘴快道,“姑娘额头有伤。”江大太太一愣,忙要看。安容瞪芍药,芍药缩脖子。看着安容额头淤青一片,江大太太更不好意思了,她是戳脑门戳习惯了,没想到安容额头会有伤。赶紧扶着安容进府,一边吩咐侯府小厮找大夫来给安容看伤。安容忙道,“舅母,不用了,我自己会上药。”说完,赶紧把伤口遮住,江大太太就责怪道,“伤口不能遮,不容易好。”安容哪里不知道,只是她怕惹人担心,就一会儿,也没什么事。安容固执己见,江大太太拿她没辄。两人一同进内院。路上,安容就将事情弄清楚了。芍药找了个丫鬟过来询问,丫鬟当时就道,“芍药姐姐,你不知道,大夫人死的有多惨。听七福哥说,大夫人双眼凸出,脖子淤青一片,而且在密道里,尸体都发臭了,还有老鼠再啃……。”一番话,丫鬟说的是鸡皮疙瘩乱飞。听得人更是毛骨悚然。几乎连隔夜饭都能呕出来了。安容眼睛睁圆。丫鬟说到一半。才发觉江大太太也在,赶紧捂住嘴巴,不敢再说一句了。大夫人明显是被人杀的。可不是什么羞愤自尽。江大太太静静的听着,眸底有诧异之色,却没有很震惊,她不喜欢大夫人。大夫人做的恶事,她都有耳闻。死了也不可惜。只是,她想不明白的是,堂堂侯夫人被杀,侯府老太太不查出真凶。怎么倒替他隐瞒呢,莫非……杀人的是侯爷?这个念头一闪现,就被江大太太否决了。侯爷不像是那种人,他要真看大夫人不顺眼。杀了她,就不会闹得人尽皆知,杀害嫡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。安容没想瞒江大太太,她问丫鬟道,“是谁发现密道的?”“是七少爷,”丫鬟回道。安容嘴巴微张,“孝哥儿?”丫鬟点点头,道,“若不是丫鬟瞒着七少爷大夫人失踪的事,估计早找到大夫人了,孝哥儿亲眼见大夫人进的密道,当时他躲猫猫,躲到大夫人床底下去了。”其实说起来,七少爷也很可怜。大夫人被禁足,老太太不许他去看大夫人。七少爷那么小,哪离得开大夫人啊,这不,就借着躲猫猫的机会钻进大夫人的屋子里,这样就算被问起来,也有话说不是。那天,七少爷躲进大夫人屋子里,刚要爬出来呢,就听见有咚咚咚传来,然后七少爷就见大夫人打开门,钻进了密道。七少爷是想进去的,可是他个子太小,根本够不着密道开关。他去搬凳子来,结果丫鬟找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