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伸到头顶,忽然触及一样冰冷的东西。那东西触感太熟悉,以至于他手指一僵。下一瞬一股尖锐的疼痛,穿过天灵盖,穿过大脑,直she入咽喉,他张大嘴,想要惊愕,想要惨呼,想要发出疑问。但是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了。&ldo;噗&rdo;一声鲜血激she,鲜血向前,人向后。锦衣人微笑着,从他的脸上拿走自己的假发,顺手毁了。又取一顶新的来戴上,一边弹弹手指,道:&ldo;我话还没说完。感谢你演的好戏,所以给你看看我的脑袋,是不是很圆很好看?&rdo;&ldo;砰。&rdo;尸体落地声沉闷,血泊静静迤逦,躺在血泊中的人睁大眼睛,眼底震惊不解至死不散。他一定到死都想不通,好端端地,自己还救了对方,怎么会忽然被杀。不说救命之恩,当真不想知道真相吗?他揣一怀至死不解的疑问去了y间,不知道之所以这么倒霉,只不过是因为遇见了世上难有解衣覆怀她心里空落落的,不知是怒是怨是怅然还是纠结。好像和宫胤把什么都说明了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真正理清楚。真相明白了,心事反而更没个定处。相比之下,之前记着仇恨着他,反而显得简单。此刻她却几乎不知,该恨还是该谅解?该放下从头再来,还是该放下就此离开?他的苦衷似乎是苦衷,可理由并不足以让她释怀。翠姐的死,她的心伤,那些日子近乎绝望的痛苦,都源于他的专断独行,她承认他爱她,相信他爱她,可为什么他就不肯相信她?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去努力一把?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尊重和信任,相爱的人在一起,哪怕死也心甘,不是吗?何况还有翠姐的死,这是横亘在她与他之前,一时难以跨越的沟壑。为了做戏更像,他放弃了翠姐。在他这样的人眼里,翠姐之流如蝼蚁,随时可以为上位者的需要牺牲。而她来自现代,她心中生命无比重要。和挚友的xg命比起来,那些理由,似乎都显得过于薄软。无论多少苦衷,都不是轻掷他人xg命的理由。这是她和他观念的最大冲突,是现代人和古代人,在人权和生命意识上的无法共通之处。她也承认自己爱他,可是她那颗心饱受创伤的心,尚未平复到可以轻易原谅的地步。有多爱,就有多怨。那些一路的苦难,她宁愿在他身边经历。如果就这么掀过一页,她也觉得对不起挚友。忘却他人的无辜丧命,只为自私地成全自己的幸福。她默然坐在黑暗中很久,心如乱麻难理。良久轻轻叹息一声,起身。理不清,就暂时不要再见吧。至于结果,jiāo给天意与缘分。他要她自qiáng,这点还是对的。或许等她更加qiáng大,视野更开阔,很多事,自然就会知道了解决的办法。身后宫胤依旧静静躺在黑暗中,她隐约听得上头似乎有动静,也隐约听得他呼吸微乱,但她也心乱,一时没注意。走出两步,忍不住又回头,黑暗中,宫胤身上微微发亮,那是汗水。她觉得有点不对劲,宫胤这种体质怎么会一直流汗?忍不住回身,拿了宫胤撕裂的衣裳,推了推他,想要叫醒他,自己穿上衣裳,擦擦身。不然会受凉。宫胤原本一直维持着虚虚搂她的姿势,她这么一推,他身子忽然向一边一歪。景横波大惊。这姿势……让人联想太不好了!他怎么出现这样无力的姿势?景横波心砰砰跳起来,连忙去按他的心脏,心脏冰冷又吓得她一身冷汗,随即想起他这个位置本就是冷的,仔细感觉下心跳虽然慢但还是有,想想还是不放心,又去试他呼吸,他呼吸低微急促,脸上起了微微cháo红,额头挺热,似乎在发烧,偏偏身体还是冰冷的,状态十分诡异。虽然她不确定他到底是病还是伤,但很明显他现在很虚弱,从微微颤抖的四肢和满身虚汗来看,脱力是肯定的。怨恨瞬间压下,内疚和心疼盈满心房‐‐这一路狂奔,很不容易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