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婆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今天沈流云跟我说的,沈流云说父亲为了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难道是真的?我看向蛊婆:“婆婆,我不要他为了我去害人,他是医生,我奶奶说,医生是救死扶伤的。”
蛊婆的嘴唇颤抖着,却沉默不语。
很多事情,直到我长大之后,才慢慢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。
父亲出去不久便开始下起了暴雨,我拿着雨伞站在家门口的土坡上张望着,因为我不知道父亲究竟是去了哪里买酒。
雨中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朝着这边过来了,我立刻撑着雨伞跑了过去。
父亲浑身都湿漉漉的,他看到我没有搭理,并且加快了脚步,我抓着伞小跑着跟在父亲的身后很是吃力。
父亲进了家门,就坐在客厅里,雨水从他的身上一滴一滴的朝着地上滚落着,他的脸上多了几块淤青,衣角也被扯破了。
看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,蛊婆给父亲拿来了干布,父亲发白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:“等下个月初七一过,我们就搬走。”
父亲的这句话让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,搬走?
“我们,我们要搬去哪里?”我紧张的看着父亲。
我在血河村长大,这里有我的朋友,我不想离开。
“去镇上。”父亲简练的说着,那只手麻木的擦着脸上的水珠。
“啊?为什么,我不想去。”我一听就急了。
父亲手中的干布朝着我的脸上重重的一丢,大声的呵斥道:“要不是因为你,我又何必过这样的生活?”
他说着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悲哀,不愿再跟我说话。
可这跟我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?
一整个下午,我都闷闷不乐,晚饭也不吃了,就坐在椅子上,认真的临摹学文送给我的字帖。
总觉得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安下来,不去想其他的事。
蛊婆坐在我的身边,一边纳鞋底,一边朝着我这边看几眼,目光中带着慈祥。
我想,以前她应该经常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做功课吧?
夜,在豆大的烛光中显得无比的平静,不过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门外的吵闹声给打断了。
“砰砰砰,砰砰砰。”
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,好像是铁栏杆被剧烈敲打之后发出的响声,只是这么晚了会是谁?
蛊婆也蹙眉朝着门外看去,因为张凤霞和大贵的死村民确实是来我家闹过,后来赔了钱他们也安生了。
听这声音,就觉得来者不善,我站起身想出去看一看,蛊婆却示意我坐下继续写字。
她不紧不慢的朝着门外走去,还将房门给关上了,我不安的站起身来,立在门后侧耳想要听一听外面的声响。
很快,外面就响起了吵闹声,一开始还是蛊婆在跟他们说话,不一会儿父亲也出去了。
我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,发现一群人举着火把已经进了我家的前院,他们就站在鱼池边上。
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他怎么这么眼熟啊?我努力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着。
“真的不在这?”那男人面色阴沉,山羊胡须抖动着,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。
父亲很是肯定的点头,蛊婆好像也在帮着说话。
不过这些都未能让对方满意,对方带来了十几个人,非要搜一搜这宅子,父亲伸出双手挡在那些人的面前。
“这是我的家,你们这是私闯民宅!”父亲大声的喊道。
“私闯民宅?你把我女儿交出来,我就不进去。”那男人说着,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,看来他的身体不大好。
“吱嘎”一声我将门给打开了,所有的人都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