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的就跟我们就不用回避似的。”袁清轻哼一声,“在十八层楼里还没有谁能硬抗老千的拳头吧,更何况他这会儿还是热身赛呢,等他真疯起来聂争哪怕速度再快一倍,也抗不下他了。”
林玦心头一紧:“热身赛是什么意思?千焦疯起来又是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他一旦进入状态以后,出拳的速度会比现在快。”锋刃淡淡道,“他快起来是什么样子,郑玄应该体会最深。”
郑玄一脸惨不忍睹。
身为千焦的老对手,拳师郑玄理所当然也曾经选择过硬抗千焦,至于结局……
“我并不想回忆天天躺在病床上那三个月是什么滋味。”郑玄木着脸道。
“所以聂争到底在想什么?他想从老千哪里看些什么呢?”卫翩有些不解道,“力量?拳头硬度?讲道理,这个东西应该是老千得天独厚的本事,咱们哪怕挨他一百拳也不可能学得来吧。”
这话一出来,其余的楼主们纷纷赞同。
林玦却是越听心里越冷,极力冷静问道:“就没有办法能对付他?他这么厉害,我也没听说过这层楼出现过血腥暴力事件。”
“所以当然还是有办法的。”郑玄耸了耸肩,“老千这个人脑子简单又认死理,你挨不过去的时候,跟他服个软认个输就行了。”
*
聂争会跟千焦认输吗?
他从上台开始,其实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。但,不是现在。
现在的他正在硬抗千焦的第二拳。
这一拳,他接下来过后只退了两步,看似比接第一拳时似乎有所进步,实则是他能够及时化解的从对方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变得更少了。是以这回,他那种瞬间炸裂般的痛苦比第一次更加鲜明。
聂争不动声色咽下喉头的一点腥甜。他其实每当与人交手、甚至在他独自练功的时候,他总是全神贯注的,但这会儿他脑海里却奇异的划过上台前林玦那句平平淡淡的“好的吧”,心想,不能让她这句话白说啊。
他抬头就瞧见千焦越发兴奋起来的眼神,不由在心里苦笑一声。
虽然事先就知道聂争会好好打,但实战之中千焦大约真是很少遇到这样完完全全跟他硬碰硬的对手,一时赛前脑子里那什么要收敛、要理智、要牢牢记得对面是帮他良多的聂争、千万别一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想法尽数给他抛诸脑后去。
他现在只知,对面是个能够令他放开一切打一场、完全不用有任何顾虑的强大的对手。
是以他就真的放开一切了。
聂争亦然。
到了这时,他真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保留,但全心全意四个字,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可就太难了。
这里的难,并不是指刚才那样的、聂争脑海里突然闪现与林玦有关的事的这种简单粗暴的分神,而是“停止联想”。
什么又是停止联想呢?
而今世人都知聂争身负七十二绝技,并且大多数吃瓜群众将他的这种广博简单归纳成一句他来自少林。仿佛少林弟子,天然就该精通七十二绝技。
别说真·少林弟子们了,这话就是被十八层楼这些高手们听到,也得赏他们左手右手两个慢勾拳。
但凡练武之人,只要不是极少数如武陵波、叶清城那样眼里只有一途的,谁不想身兼拳术、剑术、刀术、棍术、枪术等等等等各门之长呢?只是大多数人都没那个机缘,也没那个本事。聂争好运就好运在他既有那个机缘,也同时兼具那个本事。而他这本事的特点之一,正在于举一反三与联想丰富。譬如当他看到一式剑招时,别人在片刻间或许只看到和想到这一招是平淡还是高妙,该怎么学会,又或者怎么破解,而他却会想到更多的东西,包括这一招上承接什么,下又该往哪个方向转折;如果他破解这一招,那对手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招式;如果他学会这一招,他会将这一招用在什么时候;当他面对的对手并非剑客,而是刀客、拳师、持枪之人时,他又该怎么来活用这一招……诸如此类。
聂争学得成各种不同绝技,除开他在一座武学典籍丰厚的藏书楼里长大,更因为他的脑海、他的世界之中本身也有着同样的一座藏书楼,甚至那座楼比之少林藏书阁要更加的浩瀚无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