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大哥指了指那铁管子的口,做了一个朝下喊的动作。柳雅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傻气,但还是俯身过去,朝着里面喊道:“小蚂蚱,你们听到吗?回来,这边是自己人。”柳雅重复喊了三遍,最后一遍她还用了并不多的内力。虽然不知道这根管子入水多深,声音能穿多远,但柳雅希望小蚂蚱能尽快来。等了一会儿,雨更大了,海面的波涛依旧澎湃,可是却不见半个人影。柳雅看了看鱼大哥,问道:“你的人也在下面,能叫回来吗?”鱼大哥也显得有些意外,点点头凑过来,朝下面喊了几句外语。估计是海盗间的暗语或是外族的语言。然而,鱼大哥喊过之后也没有动静。波涛依旧,风雨照旧。“糟糕。”柳雅咬牙捶了一下船舷,急道:“一定是下面的人出事了,听不到传信。我要下去……”“我去吧。”鱼大哥的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。他原本是没有恶意的,不过柳雅船的人直接下水凿船,让他觉得是被藐视了,所以才派自己的人也下水去。以鱼大哥的想法,他的人是生在海里、长在海里的,只鱼多了一双手而已。怎么会海底下翻船,敌不过外来的几个小瘦子呢。可是现在看来,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,两边的人肯定是出事了。即使水下不受风雨的影响,也不能憋气这么长的时间。鱼大哥倒是没有犹豫,他本来穿着皮衣皮裤,只是紧了紧腰带,把头发绑起来,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。海水一个浪头掀起来,再狠狠的压下去,鱼大哥已经不见踪影了。连赫连天祁都不禁有些紧张,紧紧抓住船舷向下看着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仿佛扎入水下的是他们自己。海浪把船高高的抬起再摇晃着抛下去,所有人的心也随着起起伏伏。“哗啦”一声,水里终于冒出一个人来。只不过湿漉漉的脑袋根本看不清是谁。“放绳子。”赫连天祁立即吩咐着旁边的水手,把一条缆绳抛了过去。那水手的准头很好,缆绳抛出去画了个弧线,正好落在那个人的身边,一伸手可以够到的位置。那人抹了一把脸的水,才抓住了缆绳。不过他是一只手抓住的缆绳,另一只手好像还提着什么。“是小蚂蚱。”柳雅已经看清了玛丽琼不姓马海盗的赞赏是说你可以做最强的海盗,看来小蚂蚱在海也是能够混出一片天地的。柳雅替他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。她对小蚂蚱赞赏有加,并没有因为几次叫不回他而生气。这样对主子忠心又有本事的人,是不应该被责怪的。两边的人都没事,鱼大哥招呼柳雅他们回船舱去。冲个澡,换衣服。柳雅的衣服都湿了,却没有可换的。本来打算着拧干了好,却没想到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子过来,给她送了一套紧身皮衣。这套皮衣弹性很好,黑灰色带着些许银光,摸去十分的光滑。柳雅很识货,惊讶道:“这是真正的鲨鱼皮!”漂亮女子笑着点了点头,道:“这是整张鲨鱼皮裁制的,我穿着太长了,所以只试过一次。你的身材我高一些,应该正好。如果你不嫌弃,把这套衣服换吧。送给你了。”柳雅连忙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呢。我的衣服其实不少,不过都在后面的船。”“那不是了。现在没有可以换的,湿着衣服会生病的。换吧。”漂亮女子说的很诚恳,然后把衣服放下出去了。柳雅连忙说了声“谢谢”,然后关好门,用水盆里的淡水先把头发洗了洗,又把身擦拭了一下。船在海航行,淡水是非常宝贵的,所以不能浪费。能给她准备一盆淡水冲洗身已经算是很高规格的待遇了。洗过之后,柳雅用白布把身子擦干,把那套鲨鱼皮的紧身衣换了。衣服弹性很好,里外也都十分光滑,穿在身跟没穿一样,舒服的不行。另外还有一套黑色的纱衣,应该是套在鲨鱼皮紧身衣外面的。毕竟这套紧身衣太显露身段了,这样穿出去肯定不行。柳雅把黑色的纱衣套好,腰带是巴掌宽的鱼鳞纹锦绣带,间坠着一颗黑珍珠,做工也很好。柳雅不禁感叹,这一套衣服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,甚至那颗指头大小的黑珍珠都是珍品。那个漂亮女子是个什么来头,竟然这么大方的送给自己了?衣服换好,柳雅正在甩着头发,那漂亮女子又来了。她手里提着个火盆,进屋道:“用火盆把头发烤干吧,船水汽重,要不然两天都干不了。”柳雅又道了一声“谢谢”,坐下来凑近火盆烤头发。那漂亮女子也坐下来,还从头拔下一把梳子,递给柳雅道:“用这个吧。”柳雅接了过来,发现梳子入手很轻,是很白的骨质。仔细辨认,应该是一把鱼骨梳,齿是鱼刺。柳雅梳着头发,一边满眼赞美的打量着那漂亮女子。发现她鼻梁很高,眼窝深陷,是西方人的骨骼轮廓。不过她是黑头发、黑眼睛,唇形也是东方人的圆润樱口,她应该是个典型的混血儿。面对柳雅的打量,漂亮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道:“我是不是打扰你了?不好意思,船都是男人,我一个女人实在寂寞,所以想要和你多待一会儿。”“没有没有。”柳雅摇头解释道:“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,应该不是原人吧?”“我父亲是他们所说的西方海盗。但我是生在船、长在船的。我这一辈子在船和海里的时间特别多,但是陆地没有几次了。”漂亮女子说完,捂着嘴巴笑了笑,道:“我都忘了介绍,我叫玛丽琼。不过父亲说我不姓马。”说完,玛丽琼又“咯咯”的笑了几声,道:“我小时候一直问我父亲,我不姓马姓什么?而且我父亲也不姓马,他叫杰森琼。他说他也不姓杰。”柳雅听懂了,这是个纯西方的名字。玛丽当然不姓马,她姓“琼”。但是玛丽在海生活,接触到的人实在有限,应该也没有再回去过西方。所以她现在连姓和名都分不清了,估计也不会说外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