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若雪听后,懒懒的打了个呵欠,也不动作,“最近宫里很缺银子吗?”
顾嬷嬷微愣,随后斥道,“你这个小蹄子,宫里怎么会缺银子,这种话也是你说得的么?”
“那怎么会连一个宫人的俸银都开不起,反而要我一个堂堂相府小姐去做这等奴役之事?”说到最后,权若雪的眉眼中微微的透出了一丝厉色。
“你!”顾嬷嬷不意权若雪竟是如此伶牙俐齿,这一番抢白,让顾嬷嬷的脸色都变了。
但随后权若雪就缓和了语气,她轻叹,“嬷嬷也是深明大义的人,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理儿,再者说了,若是堂堂相府小姐去做下人的事情传了出去,只怕有损的会是皇家的颜面吧。”
顾嬷嬷皱眉,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僵硬。
“我是不会说什么,但是旁人肯定会说,怎么堂堂皇室连一个宫人的月钱也支不出来了吗?国库空虚的消息一经传出,只怕会导致民心不稳呢。”
这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了上来,顾嬷嬷的脸都绿了,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权若雪,拂袖离开开了。
权若雪看着顾嬷嬷有些气急败坏的背影,唇角上勾出一丝笑意,只是那水漾的眸底却隐隐的透出一丝担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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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嬷嬷从僻静的同心殿里出来,一路匆匆的回到了公主所在的坤和宫,昨夜楼兰太子殿下傍晚时候出宫,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宫的,听说晚上便直接在皇上安排的长信宫住下了,甚至也没过来坤和宫看公主一眼。
公主昨晚等到深夜,临睡前特地吩咐顾嬷嬷一早叫权若雪起来去太液池摘荷花,只是却不想那小蹄子如此能言善辩。
刚进殿,从侍候那里的宫人得知,公主还在睡着,顾嬷嬷便没有进去打扰。
一直等到五更天的时候,耳尖的顾嬷嬷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轻唤,连忙推门进去。
和硕从床榻上坐起,见顾嬷嬷进来,眉梢一掠,她勾唇问,“怎么,她去了么?”
顾嬷嬷摇头,走上前去,将刚才权若雪说的一番话如实的告知了和硕。
和硕听后,脸色一沉,眯得狭长且凌厉的凤眸中一片阴骛,片刻后,她起身,顾嬷嬷连忙上前扶了她的手。
“替本宫更衣。”
顾嬷嬷闻言瞅了眼外头的天色,“公主这是?”
和硕的红唇一勾,“本公主要去清音阁听戏,吩咐权若雪前来作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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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嬷嬷离去后,权若雪本想再睡个回笼觉,可惜她刚躺下,一个眼生的宫人又进了同心殿,这一次倒是难得的没有推门而入。
“四小姐,公主殿下让您去清音阁听戏。”门口,宫人恭谨却不容拒绝的声音缓缓传来。
权若雪一把将薄被盖过头顶,心里知道,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。
于是,在被子里闷了会,她便起了身,转眼看向门口,没有半点声息传来,权若雪却知道,那个宫人并没有离开。
洗漱穿戴后,权若雪这才从屋里出来。
等了这许久,那宫人的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,权若雪心头的疑惑一下子加骤。
那宫人仿佛没看到权若雪脸上的异样,只微微笑着说,“请四小姐随我来。”
权若雪点头的同时,心下一沉,果然连个宫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,居然没有自称奴婢。
她并不是什么奴仆意识严重的人,但有些心思却不代表她不懂。
穿过长廊,水榭,在高高的红墙内走着,权若雪看着头顶四方的天空,忽然感到了一股悲哀,为这宫中的女人。
这座皇宫就像是一座金玉打造的笼子,困住了里面所有女人的一生,却偏偏还有人挤破了头往里钻,只为了从皇帝那里分得一丝卑微的爱宠,这是何其的可悲!
只是现在的权若雪并不知道,有一天,自己也会被深深锁在这笼里,且还是她自愿的,只因这里头有着她一生都难以舍弃的羁绊。
一路走了许久,连拐了好几条道,权若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居住的同心殿离清音阁或者说正殿有多远。
她到的时候,清音阁内已经锣鼓的声音传来。
不同于其他宫殿,清音阁是一座独立在水中的宫阁,依旧是飞檐斗拱,水榭亭台,精致繁复的壁画,汉白玉铺就的台阶,无一不昭示着这里的奢华。
因为独立在水中,所以即使清音阁内的喧哗声有多大,都不会对任何宫室有丝毫的影响。
其实,若舍去那些纷杂的念头,权若雪不得不承认这座清音阁确实极美,只是眼下她却没有这个心情来欣赏这些。
宫人将她引进内殿。
推开朱红色的宫门,进来便看到空旷的庭院中搭建了唱戏的高台,正对面则是一座圆形的小楼,坐在上头正好可以将戏台的上一切尽收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