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道萍见着她,也不及答话,便忙向湘儿道:
“可拦住了?”
湘儿直直点头,她这才放下心来。
“许姐姐。”七娘轻声唤。
许道萍摇摇头:
“病来如山倒,哪是那般容易好的?纵使薛大人是华佗在世、扁鹊附灵,也总还要些时日的。”
七娘叹了口气:
“姐姐如今这个样子,又是何苦来的?”
许道萍却笑了笑:
“但凡有别的法子,我又何至于此?总是我命不该绝,留着这病体残躯,或许还有些用处的。”
七娘拉着她的手,忽有些惺惺相惜之感。
她方道:
“姐姐的心,我是知道几分的。为何不让我说与他知晓呢?”
七娘深吸一口气,缓了缓,又道:
“是为着我的缘故么?许姐姐大可不必的,如此,我亦于心不安。”
许道萍清咳了两声,方道:
“不与七妹妹相干。此番既捡回一条命,终究还是要负他的。这般境况,又讨什么怜惜来?左右是两两无奈,又何苦多一番拖累?”
七娘深深凝视着她。
许道萍用情至深,用情至纯。她这般通透,所谓性情中人,大抵如此。
七娘垂下眸子,虽不愿说,却还是道:
“或许,酿哥哥会有法子。”
此话既出,许道萍又猛咳了几声,道:
“他是一定会有法子的。只是,那样的代价,我承担不起,亦不愿他来承受。”
许道萍的入宫,本是谢府棋局中的一步。虽不至多要紧,可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这道理,许道萍明白,七娘亦明白。
依着陈酿的性子,君子行径,是定会救许道萍于水火的。
只是,不论什么法子,最终的结局,皆是惹怒谢府。从此,仕途黯淡无光,十年寒窗付之一炬。
而这一切,许道萍承受不起。
陈酿,也未必能洒脱至此,心无戚戚。
“七妹妹,”她又道,“我知你的好心。只是,此事是我鲁莽了,还望你守着这个秘密。为我,亦是为他。”
七娘低头蹙眉,一时不知如何言语。
她从不知,许姐姐的心底,竟是这般深沉痛苦。她缓缓抬起眼,只见许道萍惨白的脸上,已挂了几滴泪。
七娘默然不语,忽觉出自己的卑鄙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