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唯独此事,他心中是没个决断的。
“夜深了,”陈酿叹道,似是自语,“回家吧!”
七娘依旧落泪:
“那夜酴醾架下,酿哥哥亦说夜深了。”
那回他亦说夜深了,可还由着她玩笑嬉闹。而此刻,她满腹委屈,他却再不依她了。
记得酴醾架下,她的步摇缠上了荼蘼丝。他靠近替她解,下颌抵上她的发髻。
那是第一回,七娘觉着陈酿是与众不同的。她为他彻夜难眠、辗转反侧,原来,一切到头,终不过还是一句“夜深了”。
“蓼蓼,家中很是担心你,回去吧!”他又道。
“酿哥哥是说客?”七娘忽抬头质问。
陈酿一时蹙眉。
“郑明珍说,我早晚会有报应。”七娘偏头看着他,“原来,这便是报应!”
“蓼蓼!”陈酿忽打断,正色道,“别再闹了!”
七娘一惊,只难以置信地看他:
“我闹?我……”
还不待七娘说完,陈酿猛地捂住她的嘴,七娘只本能地挣扎。
陈酿一急,忽将她紧紧束在怀中。七娘霎时脸红,心跳得极快,一时也不知落泪委屈了。
只听陈酿低声道:
“别说话,你听!”
四周格外寂静,只闻得枝叶窸窣晃动之声,却不像是风吹。
七娘这才知,陈酿为何忽然抱她。她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,莫非真有歹人?
她瞪大了眼,只转头与陈酿对视。
陈酿摇了摇头,示意她别乱动。那窸窣之声渐近,越发清晰。他最担心的事,果然还是来了。
陈酿双手护着七娘,一面谨慎地四处瞧去。
忽而,四周窸窣声骤停,只闻得一声闷响。陈酿眼前一黑,直直倒了下去。
“酿哥哥!酿……”
还不待七娘反应,她亦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