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恼大师叹道:“要当少林弟子也苦恼,不当少林弟子也苦恼,为何苦恼会那么苦恼?唉!解不了啊!”
百丈必恭必敬道:“师叔已回本寺,请入大厅一坐,容弟子行以尊卑之礼。”
苦恼叹道:“没法罗!老衲三十年前就已发誓不踏进少林一步,你想叫我破戒,那可是大罪一件。”
百丈道:“师叔都已进入本殿,又何在乎多走一步?”
“嘿!”苦恼瞪着充满血丝的醉眼,嗔叫道:“谁进了殿堂?你没看到我在屋顶?
你没看到我是坐着的?哪来‘走’进来?”
百丈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,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,楞在那里,要他进堂也不是,不请他进堂又怕失礼,感到十分困愕。
殷浮生在旁已轻笑起来,对于这玩世不恭的苦恼和尚,他可碰过不少次,哪次不是让人啼笑皆非。
百丈困窘之下,仍呐呐道:“师叔,你可以‘坐’进来……”
他想以他师叔武功,来个凌空虚渡,不须双脚沾地,照样可以坐进大厅,如此就可在不违背誓言下完成款待之礼了。
可惜苦恼却不那么想,他惊愕道:“你想叫我磨破裤子?还是要叫我变成红屁股的猴子?从这里磨到大厅,那还得了!”猛摇着手:“不行不行,俺苦恼已经够多了,你不要再给我添苦恼。”
百丈道:“师叔只要一个掠身……”
“一个掠身,摔在地上!”苦恼嗔目道:“俺老来骨头硬,禁不起摔,再说要是摔的部位不对,双脚落了地,戒言就破了,这种险不能冒。出家人慈悲为怀,你怎能尽想这些馊主意?”
百丈一片赤诚,却被说成“馊主意”,这番话说得他更成困窘,呐呐半晌也说不出话来。
殷浮生低声道:“百丈掌门,令师叔既然不愿入厅,你也无须强求,如此弄得彼此僵持并不妥,倒不如以事情为重……”
他说的甚小声,却逃不过苦恼大师耳朵,他已呵呵笑起来:“对嘛!留着好事不办,硬要老衲破戒,你这掌门是怎么当的?还是殷小生有眼光。”
“小生”乃殷浮生小时的乳名,他也甚为喜爱,因为“小生”两字有着英俊潇洒意味,至小戏台上是如此,然而年近中年,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自称,如今被苦恼一提,他也觉得两耳发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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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丈也不敢再说及此事,马上拱手道:“弟子知罪,还请师叔赐罚。”
“罚什么?你当真要我罚?”苦恼戏谑道:“罚你送来美酒三百石,你能验罚?”
百丈霎时又言拙了。
苦恼瞪眼道:“尽说些不经过脑袋的话,还好老衲早悟通,看开啦!否则等你送上酒,我只有到黄泉路上去吃了!”
殷浮生拱手道:“若大师愿意,在下愿为掌门领罚!”
苦恼突然哈哈大笑:“好,好!华山秋白露可是稀世珍品,上次华山论剑喝上几口,没想到却被绿冯天玉那浑小子给糟蹋了!”笑声一敛,瞪向殷浮生,贪婪道:“这可是你自愿的。到时可不准反悔。”
殷浮生认真点头:“绝不反海!”
苦恼大师又哈哈大笑:“好,好!有酒好说话,冲着你的酒,老衲就看开点,勉强接受你代他领罚。”
殷浮生拱手道:“多谢大师赏脸!”
苦恼摆摆手道;“有酒就有脸,没酒赏的脸也是苦脸,不必客套啦!方才听你们在说我,到底是什么事?”
他明明是为了少林劫难面赶来,却又问起百丈,只是想掩饰自己漠不关心的外表,其实数十年来,少林有难,他哪次不是赶了回来解危?
百丈亦知此事,却也不便说破,遂将少林罹难以及相约“天霞岭”决斗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。
苦恼愕然道:“你要我去碰欢喜神佛?”
百丈点头:“还请师叔帮忙。”
苦恼抓起酒葫芦,猛灌几口,神态沉重道:“碰不得,碰不得,那佛头没人见过,又排名在老纳之前,去碰他,准没好结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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