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对领头人道:“不知阁下为何截我等马车?”
“把东西交出来。”他虽说得是亓语,但口音甚重。
谢瑾宸试探着问,“东西不是已经落到你们罗织门手里?”
“他们狼狈溃败,哪里拿得到东西?”
“螳螂扑蝉,黄雀在后。你们想做那黄雀?”他语气清清浅浅,静雅的手指把玩着竹笛,寒风卷得衣衫飘举,一幅翩翩浊世佳公子神采,长睫下的眼眸却锐利地观察着领头人。
“是又如何?”领头人突然发难,掌风扑面而来,意在先发制人。
原来不是罗织门下。谢瑾宸不慌不忙,脚下从容移动,瞬间就退到马车顶上,张开的衣袂犹如冰蓝色的蝴蝶,风姿绝美。
“你们忘了黄雀后还有弓箭手吗?”转向萧清绝,含笑浅问,仿若谪仙,“这个人交给你,可以吗?”
萧清绝认真地点点头。
领头人根本看不上萧清绝,掌风凛冽地挥去想就此了结他,虽然鲁莽也带了八成的功力,比崔汉的重刀压迫力更强。萧清绝原是想趁他轻敌一举制胜,却被逼地不得不用彻地身法,瞬间出现在他身后,长剑侵袭。
领头人身子虽然高大,反应极快,骤然侧身,双掌夹住他的剑,顺势侧翻卸了剑上的力道,提拉夺剑,萧清绝那小身板被他拉得逼到身前,他一声暴喝,抽开右掌向他打去,这下若打在身上,萧清绝内脏都会被击碎,如此形势就算弃剑躲避也来不及了!
谢瑾宸眉头微蹙,解下腰间竹笛。
领头人与萧清绝交手同时,也防备着谢瑾宸,见他拿竹笛,动作稍顿,只此一秒便够了!萧清绝像猴子般以剑枢,轻轻一荡便跳到领头人肩膀上,他那把剑方才还能承受他的力量,此刻竟弯曲下来,随着他侧身削向领头人脖子!
情势瞬间逆转过来,脖子与剑刃离得如此近,就算此人发应再快,也无法扭开脑袋。
千钧一发之际,那人突然将手掌放在剑与脖子之间,萧清绝禁不住冷笑,留白剑虽不是上古神兵,也削铁如泥,肉质凡胎岂能挡得了?
然而,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,那人掌心竟红如烙铁,剑刃碰上去竟发出金属相撞的声音!不可能!萧清绝惊愕地瞪大眼睛。领头人格下剑刃同时,左掌迅速挥来,饶是萧清绝反应神速,肩膀依然被掌风击中,他能听到骨骼咔嚓的声音。
谢瑾宸眼睛一跳,这人内力走得刚阳一脉,他要助萧清绝,须用阴柔来克制。
他修习的原是纯阳的心法,黑衣人内力也是至阳,他若将内力融进笛声中,倒对敌人多有助益。
在北豳古国遗址里又被注入至阴内力,谢胤给他的冻雨心法也是寒凉一脉,此刻倒是可以使用。
他试着运气,将体内混杂的内息调至一处,按冻雨心法吐纳。人在危机关头总有无限的潜力,内息运行三个周天,他只觉丹田里一片寒凉。
将竹笛送到唇间,凝滞地声音泛开,幽咽寒涩,冰冷入骨,杀手们牙关都打战起来。
悲回风之摇蕙兮,心冤结而内伤。物有微而陨性兮,声有隐而先倡……
随着曲音渐涨,悲涩之气越浓,杀手们动作也越迟缓下来,显然寒涩之气已淤结于心。谢瑾宸料他们无法袭击舒白,便要去援助被攻击地连连后退的萧清绝。然才离开车顶,便有疾利的掌风袭向马车,骏马都惊得奋蹄嘶啸。
果然还有人隐藏在暗处,瞅着时机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。谢瑾宸不得不回身去救舒白,竹笛挥扫,剑气飞渡截住掌力,虎口被震得发麻,此人功力比与萧清绝交手的那人还要强。
他不敢怠慢,以冻雨心法配合竹笛,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,霎眼看去就像冰雕。那管竹笛被他当作剑使,撩、格、洗、截、刺……刚柔相济、吞吐自如,动作亦是飘洒轻快、矫健优美,身似游龙,剑若飞凤,端得凌厉无比。
那人掌力虽强,却禁不住他这万般变化,不正面为敌,反将全力集中在马车上,躲过谢瑾宸的剑,一掌接一掌的攻击舒白。谢瑾宸便只能化解,势顿时逆转,他反被黑衣人压的死死的,顾忌旁观的杀手,还不敢把这人引走,又挂心萧清绝,处处受制。
他牵挂萧清绝,萧清绝也牵挂着他,被压制这许久,小孩儿的耐心早就用光,肩膀又痛疼,忍不住就嘶喉起来,把马都惊的奔入树林里。
他这吼声凄厉孤独,带着被逼入绝境的不甘。
小猫儿也被这啸声惊着了,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嘶啸起来,这回终于不再是猫叫声,而是老虎的嘶吼。
马将舒白拉走倒缓解了谢瑾宸的压力,但那些杀手也追了上去。谢瑾宸逼退黑衣人要过去,这时树林里传来惊呼,他一看也愣了,森林里赫然出现了三只吊眼白睛的老虎!
这老虎是从哪里来的?
老虎从三个方向围住杀手。
“点火!”随着声音七八个火把杯点起,老虎暂时不敢靠近。
谢瑾宸见他们相持不下,全力对付黑衣人,以求速战速决。然才一转眼,那些杀手竟将火把扔到马车上,他以笛格开黑衣人的掌力,回到马车上提起舒白,拧着包袱跃出马车。就在此时,黑衣人一掌向他胸口打来,他双手皆有东西,挥笛格挡已经来不及,眼见要被击中胸口,一只手突然挡在他胸前,硬接下那掌,然后携着他的肩膀向后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