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震也不接他这话,直接冲府尹道:“大人,可否容我问一问秦府的下人?”
“……你问。”
齐震走到那横肉下人跟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:“你说,你看见这孩子进去了?”手一指兰丁。
“……是的。”
“而你没看镜子?”
“……我没注意有镜子。”
“那你在做什么?”
“……我一直在盯着他。”
“既然一直盯着他,怎会没注意小开间里装了镜子?”
“……我、我……”横肉下人“我”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“还是说,其实你在看别的?”
有主子在,横肉下人不敢说自己办业务时开小差,吭哧了半天,还是哑口无言。
这时秦剑跳了出来。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叫道:“我家下人那时分了神,不行吗?”
“哦?”齐震紧接着说:“可刚才他还一口咬定说他紧盯着呢!还说看到开间里的女子把钱钞故意拿到他看不见的地方。”
“……”主仆二人同时失语。
“而且,刚才你不是说让我们自证清白?”齐震又道,“借贷社处理的毕竟是钱银,为避免出现这种情景,我们特地像这样安装了连续且巧妙交错的铜镜,可以通过彼此映射,将一举一动统统显现在顾客眼中,不然,大伙怎会放心把钱交给我们?”
“铺子雇的每个人,包括这个新来没多久的学徒工,都知道有这些监视用的镜子。”
“明知会被发现,谁肯甘冒被罚钱和辞退的风险,去调换几两银子的钱钞?”
“再者,就算秦府下人一时分神,当时厅里那么多人,也会被他们发现。”
“大人,”齐震对府尹说,“大人若是不信我说的,何不找人去问一问?”
“大人办案一向明察秋毫,相信一定会还我京城借贷社一个公道的。”
“不过,此事还要暗暗查访才是,都是铺子的主顾,也要防着得罪人。”齐震补充道,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秦剑等人。
府尹很恼火,可又无可奈何。齐震连最后一条路也给堵住了,有这话垫着,要是将来那些证人出点事儿,今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,都会猜测是他府尹大人徇私透露给秦家的!哪怕他去找伪证也没有用,那反而更加欲盖弥彰,京城是什么地方,他还想要头上这顶乌纱帽呢!
还找什么证人调查?事实明摆着,他想徇私都不行了。
“大人,”齐震说,“是非曲直,到这里是否有个定论了?还是要待日后细细地查访?卑职的家就在京城,随时恭候大人召唤。”
秦剑突然一巴掌扇向那下人。
“没用的东西!收个租子也不仔细些!”
雨璇抿紧了嘴唇。这是要找台阶下,怪到那些佃户头上去了!
“少爷,奴才该死……”横肉下人捂着脸唯唯诺诺。
秦剑作势欲再打,齐震伸手挡住。
“秦公子,怎的老是不给人分辩的机会!”他话里带刺地说,“既然你现在放过了我们铺子,转而怀疑是他的问题,不如我来替你问问?你家下人看来是怕极了你,有话也不敢说了。”
“我不用……”秦剑打算拒绝。
可齐震已经抢着问了:“你从翡翠庄收完租子到借贷社,是骑马还是雇车?”
“骑马。”
“哦。翡翠庄距离这边几十里,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市井呢!”
那下人还没回答,齐震已经掰着指头数开了:“若是走最快的路线,先要沿着官道一直走,直到进城。一进城就是悦客饭庄,之后沿着青石大街走,约一里处有一集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