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诗语兜回臂帛,细眉深深地凝了凝,“牛老伯将他带走吧,我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?”
“卿羽姑娘,老伯求求你了,你救救他吧。”眼见得对方生气,牛老伯只能仓促地跪下,磕头求饶,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个什么,只能铺天盖地地叫喊,“这逆子前些日子跑到赌馆里去赌博,害地……害地家里的那些田产都……都输给人家了。”
李诗语想着当初牛一隐瞒身份不说的事儿,心中就怒火中烧,白了父子俩一眼,“他赌博不赌博关我什么事儿?我卿羽又不是做善事的人?”
牛老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心中那个酸凉,“卿羽姑娘,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。老头那房子被拿走也就算了,可是……可是田地没了,这饭店供应的蔬菜该……该如何是好呢?”
李诗语心想,你家输光了关我什么事儿,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?再说云溪村的田地那么多,难不成还都被这牛一输光了不成。
本来想臭骂牛一一顿,但见牛老伯跪在地上,满头白发,饱经风霜的眼角带着的泪渍,又让她很是不忍。
她转身退回去,“老伯,你先起来。我这里是吃饭的地方,不是灵堂。”
牛老伯仍然不动。
“方成,把牛老伯扶起来。”李诗语手臂摇了摇。方成会意,将毛巾往肩上一搭,就去搀扶。
慢吞吞地起了身,李诗语这才冷眉问,“他欠了人家多少银子?”
牛老伯望了身后的儿子一眼,沧桑无助地举起了两个手指。
李诗语斜眸,“方成,去柜台取二百两。”
牛老伯哭声渐起,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过,他依然举着自己的两根手指。李诗语瞧了瞬,心下明白了,只是瞟着方成道,“拿二千两给他。”
方成一听,翻了个白眼,“老大,真要拿两千两?”
“我让你去拿就去拿,废什么话。难不成让他们父子在我们这地方哭丧不成!”李诗语显然是气到了。满脸涨得通红。
可牛老伯却一把拉住李诗语的袖子,十分痛苦地看着她,“卿羽姑娘,不是……不是两千两,是……是两万两啊。呜呜……这逆子把家和田地全部都输了个精、光。”
“什么,两万两?”里面的顾客,心虚不已。心想,这个男的,真是个败家子。连家都败了。可又忍不住怀疑,这卿羽大将军是如何认识了这两人,竟然会痛心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送给他们?
一时间人声鼎沸,都在盯着李诗语如何收场。李诗语握着袖子,狠狠地咬了咬牙。她继续喊道,“方成,拿二万两银子给他!”
方成这次却没再动,有些难为情地凑到了李诗语的耳边。将前些日子她拿挣到的钱去救济灾民的事儿一一说了。
这个意思很明显,就是说,能够拿来用的钱,除去这个月楼里的员工的工资,已经没两万两拿来挥霍了。
莫璃大将军不知何时,已经走到了李诗语的身旁,柔和地看了她一眼,就对身旁的属下如痕吩咐。看样子,是要请如痕回忠勇候府上,向他的大哥莫泉大公子求救。
李诗语一把拉住莫璃大将军,朝着如痕道,“如痕,回来。”
如痕要迈的步子未动,“夫人?”
“不许去,大哥辛辛苦苦挣的钱,为什么要拿来给他们?!”李诗语瞳光迈红,她徐徐地走了两步,“同样的,我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又为什么要拿来给你?”
她大概是气到了。禁不住连连咳嗽了三声。
牛一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,“呵,卿羽。你不帮忙没什么,不用来恐吓我们。告诉你,我爹怕你,我牛一可不怕你。”他语声渐渐地大起来,“你不就是靠莫璃大将军才活下来的么,要不是云溪村让你躲,只怕你早就死了吧。哦,对,田地就是老子输了的。可你又能怎么样,那地里种着的全是你的菜。大不了我们不种了。”越说牛一越来劲儿。
李诗语忍无可忍,身子一转,手就掐住了牛一的脖子,瞳仁泛着红光,“我告诉你,牛一,云溪村是我保下来的,没有我,你和你爹娘都活不成。单凭这个,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?对,像你说的,我卿羽就是靠男人。可他是我夫君,他愿意宠我爱我,同你又有什么相干!要怪就怪你生得不好,不是一个女人,也没有男人对你巴心巴肝!”话说完了以后,滔滔怒火就慢慢地压了下来。但是她对牛一的仇视依旧没有改变。
说起来,她恨牛一并非因为当年他胆小如鼠地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,而是他私底下帮着林耀甫对付自己。这个对付自己的方式有些歹毒。因为林宰相想了法子伤害自己的亲人。
那就是初初穿越而来,当了她许久的父亲。
那位淳朴心善的方老头子。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有他的咬口不认,只怕自己早就被林家害死了。
当初的那一段记忆有所封锁,她不是真正的卿羽,故而不知,理所应当。只是有些事情,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。
事实上,间接帮助敌人,让她卿羽不得已跳下悬崖的,还是因为牛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