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间公寓的确不愧对它高昂得吓人的租金,整体面积不大,仅有两间卧室,空间设计却极其精致巧妙。
客厅右侧第一间卧室瞧不出半点儿生活过的痕迹,桌椅、书架和衣柜全是空荡荡的,床上仅仅铺了一层单薄的深黑色床罩,连个枕头和被子都没有。
第二间卧室才属于他。色调和布置极简,整洁得像是医院的病房。
最突兀的是床头柜上的一簇斑斓色彩。我好奇地走近一看,五花八门、各种口味的安全套被齐刷刷地码放在床头,看塑料封口处印着的生产日期好像是才买回来没过多久。
“佩妮,别进……”
手握着一杯可乐的亚瑟看见床前表情莫测的我,尾音懊恼地一沉,“……噢。”
我随手拿起一盒草莓味还带有螺旋纹的安全套:
“你昨天去买的?”
亚瑟的声音轻微,不敢看我的眼睛:
“嗯。”
我又拿起一盒香蕉味带有气泡鼓点的:
“为了我买的?”
他颔首:“……嗯。”
我简直哭笑不得,把两个巴掌大的硬盒放回原处:
“在你眼里我有这么欲求不满?”
亚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
……我好像也是。
“……嘿!兰斯洛特!”眼见着哈士奇好奇地趴在床头柜边沿,使劲往前靠想咬上一盒橡胶吞进肚子,我一把拽住它颈毛间的红色项圈,警告道,“你不能吃这个,记住了吗?”
被我教训的哈士奇双耳向上一耸,哀怨地用肉垫踩踏着我的脚面,转身去找门口的亚瑟了。
我们回到客厅。
兰斯洛特对我的严厉十分生气,这下更是卯足了力气朝亚瑟身上拱,他的脸都被挡进了有黑有白的驳杂狗毛里。
我蹲在电视机前面的碟架边,视线扫过规格一致的数十张碟片。多数是些乏善可陈的古典音乐和歌剧,几张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黑白默片,还有……
一张用黑色马克笔标写着“佩妮”的光盘。
我把它抽了出来:
“这是我吗?”
“不是。”
亚瑟从兰斯洛特身后冒出头,看见我拿着的光盘蓦地变了脸色,“是一个……和你同名的人。”
我才不接受这套说辞,捏着那张光盘推塞进了dvd机里。
然后我就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了——是我有史以来、有迹可循的全部节目录像,电视屏幕右上角还标注着录制时间。全部都是手动录制的,没有一次启用了自动定时。
这也就意味着,过去的每一天下午,当我站在镜头前进行直播的时候,他都准时守候在电视机前。
我喉头有些发干,故作不经意地笑着打趣:
“这种节目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人爱看了,亚瑟。”
“我也不喜欢。”
他眸间闪过一线难以捉摸的暗沉,“我只是为了……看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