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劲说他去买,问李爸想喝什么茶,李爸怕他买来奇珍异货,让李清一跟他一起去,特地嘱咐去超市,买货架上最普通的绿茶就行。
因为李家父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检查结果就成了意外之喜,李爸心情不错:&ldo;不就是撒尿嘛,喝什么茶都是一样的。&rdo;
从住院部走出,要经过一条回廊。
二人原本一前一后走,突然有人推着行动床赶上来,上面躺着危重病人,从头到脚盖着被子,年龄、性别都埋在下面,家属和医护人员把床团团围住,脚步紊乱。
杨劲紧赶几步,挡住李清一,让一行人先过去。
床的轮子碾过回廊的石板路,隆隆之声远去,杨劲仍旧紧挨着李清一没动:&ldo;要不我自己去,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?&rdo;
李清一轻轻推他一下,他没动,自己却被反作用力推离。&ldo;我没事,再累也是应该的,倒是你,这几天辛苦你了。&rdo;
相处以来,她时常回避对方的目光。真正心无旁鹜的对视,只在相识之初感情并不明朗时,还有大势已去、恨意与无奈交加的摊牌时刻。
杨劲倒是由始至终坦坦荡荡。
他此刻也坦坦荡荡地看着她,想说什么,又别开脸去,二人各自望着回廊两侧,廊外是绿地,廊下柱子上有葡萄藤蔓缠绕,倘是夏日,眼前想必绿意盎然。
二人逛了最近的家乐福,李清一径直走到茶叶货架,从摆在醒目位置的货架上拣了一袋茶叶,杨劲上半身俯在手推车上,惊奇地看着黄色折扣价签:&ldo;真买这个?这个价钱就是树叶吧?&rdo;
李清一把商品扔进购物车,疾步往前走:&ldo;我亲爸我了解,他不挑这些。&rdo;
杨劲推车跟上:&ldo;是亲生的吗?就这么对亲爸。&rdo;
&ldo;那得问我妈。&rdo;回身悄声说道:&ldo;这事只有她知道。&rdo;
杨劲表情又是一滞。这次李清一清楚地察觉到了。
李爸喝了茶,三小时不到,如愿跑起一厕所。自此,医院的事一切顺利,只待平安出院。
杨劲最后一次来医院,带李清一找方杰再次道谢,并郑重地对李清一提出要求:回吕县前,能不能出来见一面。
这次,李清一爽快答应了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
见面地点是杨劲选的,一家未营业的酒吧。
下午4点,李清一到达指定地点,在一条南北向主干道旁边,紧挨着马路,两侧是小区和商铺,只有这一处孤零零的一层建筑,勉强用木栅栏围成一个几平米的小院子,尖顶的两侧都有彩灯装饰,中间一个龙飞凤舞的&ldo;飘&rdo;字,不知出自哪位书法家之手,也不知是什么字体。
李清一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七年,无数次路过这个酒吧,不想今天才有机会走进去。
酒吧这个时间不营业,门上挂着歇业的木牌子,窗台内侧摆了一排酒瓶,商标上是外文。
李清一站在门口打电话,杨劲说进来吧,没锁门。
室内光线昏暗,灯也没开,李清一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。
杨劲就坐在靠窗的座位,傍晚户外的光足以照亮这一处,酒吧门脸不大,室内别有洞天,黑暗处隐约可见屏风、卡座和吧台。
李清一坐到杨劲对面,杨劲才开口解释:&ldo;一个朋友开的。这个时间还是这里最安静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