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氏道出的处世之道,既现实又一针见血。周小勇自幼在下九流摸爬滚打,从未有长辈如此坦诚相教。
此刻,他望向崔氏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,多了几分亲近与感激。
他心里明白,若不是真心关切,崔氏绝不会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和盘托出。
忽然,他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,急忙问道:“大奶奶,苏青姐姐托我们带来的东西,您派人去镖局取了吗?”
崔氏一拍额头,恍然惊觉:“哎哟!这几日忙着给四花物色夫子,又要赴宴,搭理家事,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!”
崔氏本没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,只当是寻常的节礼,但好歹是人家的一份心意,怎能就这般轻视,因此崔氏心里有些不好意思。
当下连忙吩咐丫鬟,派人去镖局把东西取回来!"
周小勇见状,也不再多言。之后他不再提迁居之事,转身回去继续埋头温书。
温英珹几人见他归来,众人默契地未多言语。
而是如往常一样,由温英文带着温英珹、周小勇一同研读。
三人时而低头批注温老爷珍藏的大儒手札,时而就会试策论展开探讨。
待温老爷他们下值归家,再为他们细细拆解学问精要。
妥善安置好周小勇、四花与温英捷的纷争后,崔氏刚得闲片刻,又被琐事缠身。
甘州送来的节礼她本未上心,直到韩妈妈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,才察觉事情有异。“大奶奶,您快随老奴去瞧瞧吧!甘州送来的这批东西,有些烫手!”
崔氏挑眉,能让韩妈妈如此形容,必不是寻常节礼。
她当即放下手中事务,安排好后,,便随韩妈妈穿过几道回廊,来到家里的一处偏僻小院。
院中景象令人咋舌,堆满了东西。
色泽上乘的貂皮狐裘随,翡翠玛瑙等各色珠宝在日光下泛着幽光,锦缎罗绸如同彩练般铺满青石地面。
崔氏目光扫过角落里一排精致珐琅瓷瓶,皆是白玉般莹润的色泽,便开口询问。
韩妈妈凑近细看后根据礼单回禀:“这些好像是二姑娘新研究的护肤品,专用于洁面、洗发、沐浴。”
崔氏颔首,轻笑了下:“缇姐儿就爱捣鼓这些新奇玩意儿,不过以往效果倒还不错。”
之后,听着韩妈妈逐字念出的礼单,崔氏忽而蹙起眉,察觉不对:“这些绫罗绸缎、珐琅瓷器,还有茶叶分明是江南特有的,怎会出现在西北的甘州?”
韩妈妈忙解释开口道:@老奴听说,二姑娘手地下的苏青姑娘出身江南,想必是她从中操持,打理产业。
崔氏笑道:“还是缇姐儿运道好,竟得了这般能干的帮手。”
随后,崔氏望着满院财物,微微觉得头疼,低声问道:“运送时可曾惊动旁人?”
韩妈妈连忙回道:“派去镖局的人察觉不对就立即来禀报,老奴听后吩咐他们分批运回,并未声张。”
崔氏松了口气:“如此便好。将这些东西妥善收进私库,切记不可外传。再挑些寻常物件,分别送去老爷、太太和二房三房,就说是甘州例行节礼。其余的。。。等二姑娘出宫后再说。”
韩妈妈心领神会,这分明是大奶奶在为二姑娘攒私房,当即恭敬应下:“老奴定当办妥,绝不让二姑娘归家后手头拮据。”
崔氏轻轻点头,如今珹哥儿的前程有了着落,倒是不用再操心。
柔姐儿那边一切安好,眼下最要紧的,便是等缇姐儿出宫。
温以缇派人送信儿、说是今年或许能放出宫来。这婚事、银钱,桩桩件件都得提前筹划。
想到这里,崔氏眼中又燃起光亮,周身疲惫似乎也消散了几分。待安排好三个孩子的事。
这大半辈子的担子,也算能稳稳放下了。
此后的日子里,周小勇与四花将自己锁在书房,全力以赴备考。
而温英捷没几日,便被温昌茂匆匆塞进前往江南书院的马车。
孙氏卧病半月,好不容易能倚着软垫起身,这才惊觉儿子许久不见踪影。
一番追问,得知温英捷竟已被送走,当夜便在房内与温昌茂激烈争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