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玩英摇的都是些神经质的脆弱家伙。你懂么,白天在音乐现场工作的时候沉默寡言,怕生似的,晚上脱个精光的时候躲在你怀里掉眼泪,原因永远问不出来,但要你发誓永远不离开他,不然他就会死,嘿,那真不是嘴上说说的,人家长得神在人间遗落的艺术品,美得令人发指,你能怎么办呢,你喜欢他身上吉光片羽的才华,就只能受着他们的敏感和眼泪。”
孟决抬眼,用着无法辩驳的暧昧语气说,“你好像很了解啊。”
霍军嗤之以鼻,似乎对这类事情并不感兴趣,他打量的目光在孟决身上停留了两秒,转而跳向了下一个话题,“原野喜欢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电吉他弹的太他妈好了,这话小姑娘说出来可能不顶用,但从同行嘴里逼出来那可是得有真枪实弹的功夫。我一直都以为他这家伙事是从小学的,没想到他也就弹了个五六年吧,说起来他还会木吉他的指弹呢。”
孟决有些不太自在地耸了耸肩,他想说原野小时候确实没学过什么乐器,但又忽然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,因为甚至在他前一阵回去之前,他都不知道他弟弟其实会弹吉他,至少在他上大学搬出去的那个时候,原野都没这项特长。
孟决张了张嘴,没说什么。
霍军安静了一会儿,突然又开口道,“原野琴上的蝴蝶,见过么,我画的,特好看吧?”
霍军明显的显摆语气让孟决挑眉扫了他一眼,质疑道,“你?”
那人有些不满地搓了搓手指,“你有意见?”
孟决把手从裤子的破洞口移到了口袋,发现口袋空空,啧了一声。
“没意见,来根烟。”
孟决想着以霍军的操性,起码纹的东西那都应该是一些什么虎啸龙吟的图腾,再不济也是些神秘符号,结果是只狂放不羁的小蝴蝶。
霍军从兜里掏出中南海点8扔给他,似乎是打开了话匣,他正色道,“从美学上来讲,蝴蝶标本是昆虫纲里结构最精致优美的,你知道美的最高级别是什么吗,是让人有毁灭的欲望。”
“那只是血漪蛱蝶,本来是正红色的,只有后翅外缘有少量的黑色斑纹,但原野不喜欢红色,我就全改成了黑的。这种蝴蝶生性好斗,飞行速度奇快,它不像别的蝴蝶那样温和,它是强烈、热情,惊心动魄的,我北迦一起在酒吧里见面那次算上了,于是转头对他纵容地笑了笑。
“系好安全带。”
祝景言却不,他支着身子,扬起脸,认真地凑到孟决面前,胳膊挡着他挂挡的手,眼神炽热的让人无法忽视。
孟决垂眼看他,“你干什么?”
祝景言挑眉一笑,不说话。
孟决下班之后特意回家把商务换成了敞篷,因为祝景言喜欢这些招摇的玩意儿,方才只是在路口停了几分钟,就时不时有路人投来打量的视线,现在祝景言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更是明晃晃的,往他身边一靠,让他们在京城一派灰蒙蒙的低矮建筑里愈发惹眼了。
孟决皱了皱眉,示意他坐回去。
祝景言嗳了一声催促道,“吻我啊,姓孟的。”
明明求吻却被他说的嚣张又任性,理直气壮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埋怨,好像对他不做这一切就成了负心的混蛋。
孟决怔忪一瞬,轻轻偏头,嘴唇擦过他的嘴角,动作熟练地把他按回了座位。
祝景言似乎不太满意,刚想有点更进一步的举动,便抬头对上了路人打量的目光,车外已有几人驻足停留,他犹豫了一下退回身去,认真系上了安全带。
孟决看着后视镜正要启动开车,无意间看到祝景言这副不自然的模样,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捉弄人的念头,说时迟那时快,他趁人不注意把祝景言又捞了起来,按着他的后脑勺撬开他的嘴,在他的口腔里大肆扫荡了一圈才把人放下。
车外传来几声惊呼和随之而来的议论,孟决笑着,随意地踩下油门,重工机械跑车轰的一声开走了。
祝景言呆住了,半晌,他才敢回头看了一眼,然后磕巴道,“你,你不要命了?”
“要命,也要吻你。”
暧昧谈笑间,悬日西垂,残阳氤氲,他们年轻的脸庞被橘光照的温暖动人,却被两侧高楼落下的阴影随意切分成两半。
孟决后来想起来,这应该是他离年少纯真最近的一次,他在光明正大地挑衅社会成俗,并毫不在意地带着身边的漂亮鸟儿一起飞走,那时激情豪迈,好像任何苦恼都不足挂齿。
但那好像也是孟决最后一次站在阳光底下,袒露着自己妥帖的欲望,余下的那些,都因不可告人而愈发的阴郁诡谲。
吹了半天的风,祝景言脸上的温度还没下去,孟决瞧他这样,便道,“抽屉里有墨镜,不好意思就带上吧,没人认得出你。”
那人还真一声不吭地翻出来一个古驰的方框墨镜,戴在自己脸上,模样还挺标致,像个电影明星。
祝景言把胳膊搭在车窗上,晃荡了一会儿,这才恢复了正常,他说,“孟决,有没有人说过你吻技其实挺烂的。”
孟决并不反驳,笑说,“没有,但我知道。”
“你还知道?”祝景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,质疑于孟决的脸皮:知道问题但不改。
孟决没有说话,这玩意儿讲究一个熟能生巧,他做的少,必然技不如人,他只热衷于纯粹原始的性,但并不感冒过家家似的接吻亲嘴,不过小朋友要是喜欢,这也不失为一种调情的手段。
“你上周没去缦嘉丽跳舞?”孟决问。
“嗯,你怎么知道?”祝景言下意识摸了摸后腰,没去,是因为腚眼子疼,还扭不了胯。
孟决勾起嘴角,“你要是没叫我就是没去,要是去了但没叫我……我待会儿可就要好好儿问问你了。”
祝景言嘁了一声,把脸扭到一边,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,我下周就不叫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