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在忙碌,而自己无所事事,唐小糖有点不好意思,就去拿了扫帚和簸箕,把地上的墙皮扫干净。
&ldo;也不知道床上这女孩是怎么死的……&rdo;李文解嘟囔道。
&ldo;应该是被锤子砸死的。&rdo;唐小糖说。
李文解一愣:&ldo;你怎么知道的?&rdo;
&ldo;因为你刚才刮下的那些血迹,有明显的cast-offbloodstapattern特征,就是&lso;抛射血迹形态&rso;,血滴不大,形状为不规则圆,呈线状特征,有拖尾现象,抛射高位比低位更加密集,这种一般都是用某种重物殴打形成的。&rdo;唐小糖说完,才想起自己答非所问,然后低声道:&ldo;别忘了,我可是法医!&rdo;
李文解眨巴了半天眼睛,竟接不上话来,转身把高低床归了原位。
&ldo;我说,小法医。&rdo;不知什么时候,老皮站在了门口,从兜里掏出一包周黑鸭,撕开扔在嘴里,笑嘻嘻地说,&ldo;有没有兴趣看看厕所和厨房,那里估计更对你的胃口。&rdo;
唐小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,所以连睬都不睬他。
&ldo;啧啧啧。&rdo;老皮转过身,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扭着屁股说,&ldo;还什么&lso;抛射血迹形态&rso;,练得好口活儿,一打真军才发现‐‐硅胶哒!&rdo;
站在客厅的张超嘻嘻笑了起来。
&ldo;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啊!&rdo;李文解有点不高兴,&ldo;人家刚刚来的一女孩儿,你们就荤的素的一起上,不合适!&rdo;
老皮笑得满脸沙皮狗一样的褶子:&ldo;文解,你不会是喜欢上这小法医了吧?&rdo;
多亏小夜灯的灯光比较暗,才没人注意到李文解的脸红了。
唐小糖不想让他们看扁了,虽然一百个不愿意,还是低着头说:&ldo;走,去洗手间,看看就看看,有什么了不起。&rdo;
老皮吹了个口哨,朝张超甩了一下眉毛。
唐小糖走进没有窗户的洗手间,扑鼻一股恶臭。这里空间不大,但也不算逼仄,除了浴缸、洗手池和马桶外,在门后面还放着一个塑料架,上面堆着手纸、洗衣液、洁厕灵之类的东西。一盏小夜灯插在齐腰高的插座上,因为临近浴缸的缘故,所以将里面照得十分清楚。
饶是唐小糖跟蕾蓉出过不少犯罪现场,也被浴缸内的景象吓了一跳,倒不是说里面堆满了残肢断臂、烂肺流肠,而是白色浴缸的底部和四壁,遍布着足以让想象力达到恐怖极限的血迹:大片的血迹主要集中在浴缸底部,侧壁上有瀑布似的血痕,这应该是凶手在缸沿切割肢体时,血液流下汇聚而成的;缸壁和墙面有星星点点的喷溅型血滴,这无疑是切开动脉的结果;在头枕的位置有一汪特别浓稠的血污,可以想见是切割头颅时,颈部流出的血液,仔细看,甚至可以看见刀用力砍下时,将浴缸砍出的裂口和裂纹;零散可见像扫帚头一样的血痕,东一涂西一抹的,拖拉或甩动断肢时,断端最易留下这种痕迹……不过尤其令人作呕的,是几只又黑又长的蠼螋,探头探脑地从早已凝固的血渍中爬过。
分尸的现场有多么血腥,只看这些血迹,就足以想象得出来了。
相比之下,地面还算是干净,只在贴近浴缸的地方有一些斑斑点点的血滴。
&ldo;这是什么东西啊?&rdo;唐小糖指着浴缸内壁上的一些白色泡沫问,那些白色泡沫闻上去有橘子的清香。
对唐小糖居然没有当场吐出来,老皮感到十分惊讶,所以收敛了一点:&ldo;这是浴室清洁剂,本来是喷上后,用抹布一擦,就可以擦掉血迹的,但案子隔的时间太长,血迹早就凝固了,不容易擦掉,所以就先喷上,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再擦,效果会比较好。&rdo;
唐小糖直起身,叹了口气:&ldo;擦得再干净,也不会有人想在里面洗澡了吧。&rdo;
&ldo;没错。&rdo;张超笑嘻嘻地说,&ldo;在这儿拉完屎再洗个澡,成啥了‐‐浴血粪战?&rdo;
&ldo;少他妈逗贫!&rdo;老皮悻悻道,&ldo;跟我一起擦浴缸,人家金盆洗手,咱哥儿俩今儿得血盆洗手了。&rdo;
&ldo;拉倒吧!&rdo;张超说,&ldo;这么窄的地方,一个人待着都嫌挤,咱俩一起擦,你别是憋着让我捡肥皂呢吧……&rdo;
唐小糖一怔。
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又完全找不到思绪,那只是甩出的血滴,而远远不是喷溅的血液。
张超突然又说话了:&ldo;小法医,看来你还真的当过法医,要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过了铁胃这一关,算你行!有种的,你去厨房闻闻,试试你的鼻子够不够瞎!&rdo;
法医的鼻子岂但不能瞎,甚至要比猎犬还要灵敏。对于很多刑事案件‐‐尤其是毒杀案件而言,有经验的法医甚至不用化验胃容物,只要闻闻死者口腔里的气味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,比如苦杏仁气味是氰化物中毒、蒜臭气味是磷化锌中毒等等。问题是,一般来说,只要送到法医那里的尸体,并不总是玉体横陈的,相反,绝大部分都是被腐败细菌搞得臭气熏天的,许多闻到尸臭就恶心反胃的法医,习惯在鼻子下面涂抹一点风油精再上解剖台,这是蕾蓉法医研究中心严令禁止的,&ldo;今天遮住鼻孔的人,明天就会遮住眼睛!&rdo;蕾蓉每次说到这个问题,就异常严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