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撞在牛皮帐上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烛火被压得几近熄灭,在张纮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青灰色阴影。
他佝偻着身子凑近,浑浊的瞳孔里泛起幽光,仿佛深潭中翻涌的毒藻。
"
实不相瞒,黄祖设伏和你兄长被伏击,皆是我们早已商议好的。
"
张纮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死死扣住孙权手腕,骨节嶙峋的触感像毒蛇缠绕,"
吕蒙、吕岱等将停滞不前,不过是为今日埋下的棋子。
"
孙权如遭雷击,脖颈青筋暴起,猛地想要甩开对方手掌。
但张纮的手劲大得出奇,像生锈的铁钳般纹丝不动。
"
住口!
"
他声音发颤,另一只手已握住佩剑,却因剧烈挣扎而难以出鞘,"
兄长待你们不薄,为何。。。。。。"
"
对我们不薄?"
张纮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沙哑笑声,震得帐内烛火剧烈摇晃,"
当年他平定江东,假借蛮族之乱对我世家赶尽杀绝!
烧田宅、屠族人,活脱脱的武夫行径!
"
老人浑浊的眼中泛起血丝,"
可转眼间又摆出仁善模样,假惺惺安抚世家——不过是想哄着我们为他卖命!
"
孙权的喉结剧烈滚动,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甲缝隙。
夜风卷着张纮的话语在帐内盘旋,像无数毒蛇吐着信子钻入耳中。
"
你等既然如此,为何还在兄长帐下听命?"
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,佩剑在掌心沁出湿意。
张纮抚着斑白胡须,枯槁的面容泛起病态的潮红:"
我等世家所求不过是生存罢了!
"
他突然抓住孙权肩膀,指节几乎陷进皮肉,"
非是我等心狠手辣,实在是令兄手段暴烈!
当年血洗庐江时,连襁褓中的孩童都。。。。。。"
话音戛然而止,帐内只剩两人粗重的喘息声。
孙权踉跄后退半步,后背撞上冰凉的牛皮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