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过得很快,自己六岁了,弟弟四岁了,兄弟两个都到御书房去读书了。自己和弟弟都很聪明,连先生都不时的夸奖,父王也很高兴。
可是有人不高兴了,是皇额娘和太子哥哥。自己看见母后,常常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,被罚跪在坤宁宫的大殿之外。阳光那么灼人,母后浑身浸透了汗水,却依然不能起身。自己和弟弟前去求情,皇额娘看向自己和弟弟的目光,冷的好似冰块。
再然后,弟弟死了。
那盘松子糕,是御膳房端来给自己的。自己因为不饿,所以没吃,就放在了桌子上。弟弟来找自己,看到那盘松子糕,一时嘴馋,就吃了。
红,鲜红鲜红的血,流了一地。
弟弟小小的身体里,到底有多少的血呢?居然全部都从嘴,从鼻子,从耳朵,从眼睛里流了出来。
自己那时还不知道弟弟怎么了,只觉得那血太红了,而弟弟的身体,太白也太凉了。
母妃坐在寝殿里,无声的哭了一整夜。紧紧的抱着自己,把自己都弄疼了,也不曾放手。
后来,母妃说,不用再读书了,去玩儿吧,怎么开心怎么去玩儿。
慢慢的,自己长大了,也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母妃让自己去玩儿。从此以后,自己开始越来越放肆的玩乐。
母妃不在高兴了,好像变成没了表情的人偶。
但是皇额娘高兴了,太子哥哥也高兴了,他们再也没有用那冰冷的眼神,恶狠狠地看自己了。
然后,有一天,父皇发现了自己的秘密。
那时自己正躲在寝殿里的床上,放下厚厚的帘帐,只点着一盏油灯,正在专心的看书。
父皇没让人通报,就自己进来了。他撩开帘帐之后,看着惊恐的自己,突然就哭了。
父皇也是无声的流泪,也是紧紧地抱着自己,也把自己弄疼了。父皇没待一会儿就走了,什么也没说,什么也没做。
从此之后,父皇越来越宠爱自己。而自己,也越来越放纵。
只是,父皇和自己,都保守了那个午后的秘密。
宋铭祯仰起头,用手遮在脸上,无声无息的落下了泪水。
那泪珠顺着他的脸颊,滴落在他月白的锦服上。上好的锦缎是滴不进泪珠的,那泪珠顺着他身体的曲线,滚落在玉石地上,没发出一点声音。水汽会慢慢蒸发,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。
曾经他很好奇,人伤心痛苦流泪的时候,怎么会没有声音呢?如今,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父皇和母妃,都能无声的流泪。如今的他,也能做到了呢。
薛府
“老太爷,您说说,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嘛!我们把筝儿送进王府,可是为了给她做伴儿呢!可是您看看,大小姐还不肯领情呢!”薛夫人半低着头,柔柔弱弱的说着,眼圈微红,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。
薛大老爷见了薛夫人这副样子,立刻心疼的不得了,赶紧走上前去,拉住薛夫人细腻的小手,小声安慰着。
薛二老爷看着大哥大嫂的恩爱样子,一时尴尬的不知眼睛该看哪里。
薛丞相将手里的茶碗,重重的放在桌子上,面无表情。薛丞相中年时就问鼎于丞相之位,通身的气势不容任何人轻视。
薛大老爷和薛二老爷,看到自家父亲不高兴了,立刻都正身坐好,不敢再随便了。薛夫人一向都害怕老太爷,此刻她脸色微白,坐直身体,连头都不敢抬了。薛毓筝倒是不怎么害怕自己的祖父,依旧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,不高兴的撅着嘴。
“筝儿,你要记得,我薛家人必须互相扶持,以保薛家世代昌盛!你可记住了?”薛老太爷看着一脸不忿的孙女,语重心长的说道。
“祖父放心就是,筝儿都记得了!”薛毓筝小声说着。当然,她的心里想着什么,就没谁知道了。
薛老太爷看着自己孙女的那样子,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自己说的话,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而已。他幽幽的叹口气,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油然而生。薛老太爷看看呆板的儿子们,在看看自己那心胸狭窄的大儿媳,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。唉,真真是子孙不肖啊!自己到底什么时候,才能完全放下心,把薛家交给他们呢?唉。。。。。。
时间过得很快,眼见着就到了九月份。今儿,就是薛侧妃进王府的日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