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摆了好几个炭盆,温暖如春。
萧重岚洗好了,走进旁边营帐,关上门,取了毛巾绞干头发。
还听得到隔壁奴仆们抬动木桶的声音,到那些人出去了,萧重岚看到幕帐后面有影子一动,她一惊,起身欲要喝问,那人已站了出来。
“洛……太傅?”萧重岚惊讶,手中抓紧的梳子却是一松。只是自己虽然衣着完整,头发却披散着,终有些不雅。
洛迟砚却似没注意这些,只沉着脸说了一句:“怎么,见到洛某,长公主不太高兴?”
萧重岚顾不上说话,转身欲要先将头发挽起来。
洛迟砚伸手拦住她,斥道:“你头发还未干,这是什么天气,你不怕又犯病么?”
萧重岚被他说得左右不是,恼羞交加,抬头正要反驳,额头差点触到洛迟砚的下巴,她心里一凛,要退后,偏偏洛迟砚还抓着她的手不放。
萧重岚示意他松手,洛迟砚却垂着目光看着她,动也不动。
他今日与以往所见装束不同,穿着夜行衣,头发束成一束,没有团发,也未戴冠,倒是比平常高雅讲究的装扮多了几分利落。
只是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却很是不善,隐含怒气,还有几分说不明白的意味。
萧重岚用力也挣不动,恼道:“洛太傅请自重。”
洛迟砚轻轻一声冷笑,轻道:“长公主好本事,西戎号称最有智谋的贺铸,都被哄骗住了,竟连自己的营帐都拱手相让!”
萧重岚自知理亏,一时无以应对。
隔壁营帐里又来了人,这一回把所有东西收拾干净了,人都退出去,才恢复了安静。
洛迟砚慢慢松开她,萧重岚忙退开几步,才道:“此事是华阳不对,请太傅见谅。”
洛迟砚看她揉着被自己抓红的手腕,默了一默,道:“……你为何要留在贺铸身边?”
萧重岚低头不语。
“说话!”
萧重岚将头偏向一边,道:“华阳南疆和亲不成,又被戎人劫持,再回京城岂不是多添一桩笑话?”
“谁敢笑你?难道我……”洛迟砚脱口怒道,却又止住了,道,“……这与你留在贺铸身边有何关系?”
萧重岚见他不好糊弄,不得已道:“如今,我回京城,对陛下也无助益,不过平添谈资。我不甘心。”
“那你想要做什么?”洛迟砚走近一步。
萧重岚背对着他,看着地上修长的影子,道:“我听说戎王很看重贺铸,如果能够说动他劝戎王,与我大周化干戈为玉帛,避免生灵涂炭,大周将士也能少一些流血牺牲。岂不是大功一件?若能做到这一点,我再回去,也能甘心了。”
身后洛迟砚半晌不说话,萧重岚悬着心,也是沉默。
“……只是为此?”洛迟砚终于开口。
萧重岚点点头。
“再无其他?”他又加了一句。
萧重岚再点头。洛迟砚又不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