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靠这篇短篇小说的稿费连一个月也撑不了。
因此‐‐
我转头看了厨房。
妻子不在,大概出门买东西,不然就是在打扫庭院。我翻个身朝向另一边。
不想看到那本杂志。
那天以后,就没人提过养狗的事。妻子对此事一直保持沉默,我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,因此我实在无从得知妻子现在的心情如何。
‐‐或许已经放弃了。
不,别说放弃,搞不好妻子早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。想来妻子应该不是很执着于养狗,所以她保持缄默的理由多半也没什么大不了。仔细思考,恐怕当时觉得心有芥蒂的只有我自己吧。妻子的个性一向淡泊,之所以觉得她悲伤,说不定来自于我内心的愧疚感作祟。
不觉得养只狗儿也好吗?‐‐
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。语气很轻松,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非养不可的急切心情。而我呢?‐‐我是‐‐
‐‐怎么回答的?
记不清楚了,只记得我的确拒绝了。
我趴着,脸贴在榻榻米上。
‐‐为什么拒绝了?
虽然是自己的想法,却不太能理解。
我‐‐绝不是讨厌动物。
只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怠惰,一想到养起宠物得每天照料就嫌麻烦,实在百般不愿意在狗儿身上花时间。但妻子也知道我是这种人,她应该打一开始就有所觉悟,反正照顾的担子最后还是会落在自己身上,那么她提出这个要求,想必也早就有所决心才是。
‐‐我究竟说了什么拒绝她?
记不得了。多半是「狗不好,会给邻居带来麻烦」、「会造成家计负担,没钱养」之类的理由。
‐‐说不定是毫无来由地大发雷霆?
唉,记忆一片模糊。实在想不起究竟说了什么,完全忘记了。
‐‐果然忘了某件重要的事。
不,应是刻意不愿想起。
我抱着头,胸口被仿佛捧着内容不明的箱子的不踏实感所淤塞。想窥视内容,却觉得不该看;不是看不了,而是不敢看;想看得不得了,但我知道里面放着绝对不能看的东西。里面装了黏滞不堪、有如泥泞的‐‐
「阿巽,阿巽‐‐」
妻子呼叫我。
我坐起身来。
显露出很不悦的表情。
「干啥‐‐」
口齿不清,发音模糊。
这种时候,我的用词遣字总更让人觉得我心情不好。非但如此,明明没在工作,我却总是一副被人打扰似地生起气来。
明明不是妻子的错。
妻子从纸门后面探出头。
「哎呀,又在这里睡懒觉了。」
「我才没睡,我只是在想事情。」
「可是你的脸上有榻榻米痕。」
「罗唆,我只是有点累了。到底有什么事‐‐」
明明内心不这么想,嘴里说出的却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不愉快的话。我盘腿而坐,抬头看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