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怪异的现象似乎早就在监狱存在,即使有罪雌注意到,他们也都识相的装作没看见。瓦勒蒂斯故意在中午的时候提到了这件事,他咬了下营养液的塑料薄膜,不到十秒就将里面的液体全都消灭光。“那些军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可真得小心点。”瓦勒蒂斯说着,又扯开了一盒营养液,“不该干的事情别干。”他动作粗鲁,连带着身后蓬松卷曲的长发都随之颤了颤。周敛听出来他话里有话,“比如?”瓦勒蒂斯哼了声,“比如偷我钥匙,意图逃跑。”周敛眉梢微挑,他放下手上的铁勺,开口道:“你想多了,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。”瓦勒蒂斯把膝盖靠在周敛腿边,他面上什么话也没说,心里倒是如明镜一样清楚。周敛没有翅翼,出监狱近乎是妄想。瓦勒蒂斯倒要看看他要用什么方法从监狱逃出去。周敛低头看着碗里的清汤,那上面的汤水几乎透明,几乎看不到一丝油光。他只是盯着那上面闪烁的耀眼金色,微微眯了下眼睛。午餐过后,瓦勒蒂斯回到了自己的区域。他有意与周敛隔开了一段距离,挑选了另一处靠近区域线的位置坐了下来。下午的阳光灼热,瓦勒蒂斯盘膝坐在地上,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铁锤砸着手上的铁石。“瓦勒蒂斯,要喝水吗?”熟悉的声音响起,瓦勒蒂斯拿着铁石的动作瞬间停顿。他抬眸,只看到一道身影逆光站在他面前。那股香味比往常还要浓烈几倍。瓦勒蒂斯朝奈拉笑了下,“不用了,我不渴。”他对奈拉的态度一如往昔,即使现在有周敛插在他们两只虫之间,瓦勒蒂斯也从未表现出完全冷落奈拉的行为。奈拉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,他坐在瓦勒蒂斯对面,开口道:“瓦勒蒂斯,你在生我的气吗?”那股香味刺激得瓦勒蒂斯头脑昏沉,他忍下心里的不适,开口道:“不是。”奈拉沉默了几秒,他暗自观察着瓦勒蒂斯的反应,见瓦勒蒂斯神色如故,又笑道:“瓦勒蒂斯,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,你现在有了周敛,我也很为你高兴……”瓦勒蒂斯垂眸听着奈拉的话语,他像是自我折磨一般闻着那些香味,由曾经的喜爱转变为平淡,又逐渐发酵为憎恨。他闭了下眼,张口打断了奈拉的话语,他开口道:“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。”奈拉说话的声音一顿。瓦勒蒂斯双手撑地,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奈拉,嘲讽道:“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,识相点,以后给我滚远点。”奈拉诧异的睁大眼睛,他脸上以前都是挂着些温和的神色,现在却罕见的出现了皲裂的裂痕。瓦勒蒂斯翻身站了起来,他看也未看奈拉,抱着自己的宝石就爬上了巨石。那些灼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,瓦勒蒂斯从温暖中感受到了另一股燥热。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剧烈,瓦勒蒂斯忍住想回头追寻的欲望,张口舔了下自己的嘴唇。于此同时,昨晚用抑制剂刚刚压下去的虫纹又开始暗沉剧痛。瓦勒蒂斯混沌的头脑逐渐清晰,也总算是明白了那股香水的作用。他通过自己身上越来越频繁的异常,大致推断出了它的功能。或许它有很多效用。瓦勒蒂斯按碎了手上的铁石,但其中有一条,必然是催情。羽毛大股大股的燥热和试图发泄的欲望冲上头脑。瓦勒蒂斯呼吸越来越沉重,他张开口,意图用尖锐的牙齿咬入自己的手腕里面。借以疼痛来舒缓自己燥热的心绪。铁石场上声音混杂,他眼睫抬起,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某个黑发黑眸的身影。周敛没有在砸铁石,他手里拿着一块漆黑又看不清楚棱角的黑色物体,正在阳光下皱着眉翻来覆去的研究。瓦勒蒂斯嘴唇已经贴到了手腕上,他见状心尖一颤,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,立刻闪身到了区域线旁。“周敛!”瓦勒蒂斯声音低沉,他们俩隔着个碍眼的区域线,却丝毫不妨碍瓦勒蒂斯把极具威胁意味的声音传入周敛耳中。周敛本就离区域线较近,他听到瓦勒蒂斯的声音,转过了头。瓦勒蒂斯脸上皮肤惨白,虽然他内里全是燥热,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。“收起来。”瓦勒蒂斯用眼神暗示了下周敛。周敛偏头,周围的罪雌有的正悄悄往他身上看,周敛接收到瓦勒蒂斯所传递的信息,快速将手上的物体收进了衣服口袋里面。瓦勒蒂斯脸色这才好了一点。周敛蹙起了眉头,他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”那是之前瓦勒蒂斯塞进他口袋里面的物体。瓦勒蒂斯之前说送给他的黑金宝石难看,在关押室又换了一个东西给周敛。周敛回去后事情繁多,一时间忘了这样东西,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。那竟然是一根墨色的羽毛。周敛拿出这根羽毛的时候又陷入了沉默。他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鸟身上的羽毛,虫族的许多生物都和地球上不一样,就连鸟类都长得奇形怪状。周敛拿着羽毛研究了片刻,发现这根羽毛并非纯黑,那上面分为了三段,每一段都是由一道金线隔开。而羽毛的根部也与寻常的不同,周敛摸上去一片冰寒,像是由一种特殊的玻璃所制成。瓦勒蒂斯没有向周敛过多解释,他开口道:“这个羽毛你晚上看看就行了,白天别乱看。”周敛从瓦勒蒂斯语气中读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,他开口问道:“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?”“当然了。”瓦勒蒂斯回答的很散漫,他压低声音道,“被军雌看到,你刑期少说也要加个一千年。”周敛:“……”瓦勒蒂斯笑了一声,周敛皮肤没有他的惨白,但也算白皙。只是昨夜没睡好,他眼底还残留着些青紫未消。瓦勒蒂斯勾过周敛放在旁边的外套,他开口道:“累了就睡会儿,宝石我给你攒呢。”周敛抬起眼眸,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的看向瓦勒蒂斯,习惯性的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别样的动机和目的。瓦勒蒂斯已经拿着周敛的外套走了。他动作熟练的爬上巨石,又调好姿势背对着周敛。瓦勒蒂斯完全不管其余罪雌诡异的目光,他把头埋进外套里面,感觉钝痛的神经慢慢缓了下来。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平无奇。周敛发觉奈拉涂抹香水的频率少了下来。奈拉常常一只虫行走,他言行举止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,但随着瓦勒蒂斯对他的态度愈加冷漠,他心绪里也有了明显的烦躁。周敛很少和他说话,奈拉也不想和周敛交流,他们俩在关押室里面都是沉默不语。监狱里面的罪雌敏锐的察觉了这一变化。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吃着他们三只虫的恋情瓜,现在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,明显是周敛这个新宠更胜一筹。奈拉每次听到那些罪雌的窃窃私语,都控制不住的握紧拳头。之前一直都很有效果,为什么这些香水突然就失去了效用?奈拉的处境越来越困难。皇家监狱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,奈拉一旦失去瓦勒蒂斯的庇护,最终的结局就是沦为其余雌虫的欺凌对象。奈拉还是忍不住找到了他和外界进行联络的军雌,他给那个军雌塞了信封,把最近的情况都传递了出去。军雌早就做惯了这种事,他收了好处,趁着换班的时间把东西拿了出去。皇家监狱外是大片的森林和旷野,时值秋季,已经有一些树的树叶开始泛黄。夜晚的空气泛着潮湿,虽然不及监狱内部阴寒,但也有了冷意。军雌坐上飞行器,他在帝星边界绕了几圈,才将信封交给了另一个接头的平民雌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