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小木屋内,火光融融。
猎户往锅里加了些槟榔、雄黄、苍术等等药材,“这个煮了水,给你姐姐喝下,出一身汗就好了,以后再遇到这种瘴气也不会被毒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
康王脸色苍白的坐在稻草堆上,月婵躺在他身旁。
康王道,“这林间的瘴气竟是不与别处相同,别处是湿度高,阴冷的地方出瘴气,这小小的林中,竟是太阳出来了,在阳光照射下才产生瘴气。也亏得瘴气低沉,贴在地面,半空没有,我们慌乱中踩中了圈套,被吊在半空,反而救了我们一命。”
猎户道,“你们命很大,这些年来,我只在那片小林子里布过一次网,就是你们踩中的那一个。后来发现那片小林子有瘴气,野兽不会出现,或是进去便出不来了,也就没再布过。”
康王道,“难怪那网绳看起来有些年头,又都是泥。”
猎户看着他的脸,正色道,“从昨晚到现在你们对我说了很多次谢谢,现在我也要对你们说一声谢谢。”
康王也望向他的眼,“谢谢能够有机会手刃仇人吗?那就不必谢了,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。”
猎户脸色肃然,“不必与我套近乎,我也不想交朋友。你的腿让我看看吧。我知你是害怕被我靠近,拿捏住了你,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你昨晚既敢大胆求助于我,又何必疑心我会害你。你放心,我虽不想与你交朋友,也不想杀你。”
康王闻言默默的挪动身子,走到一边,不打扰到月婵安眠,坐在了屋子另一边的木凳上,撕开伤口上的布巾子,里面渗出血水。
猎户从屋角取出一盆清水,一块干净的帕子,一壶酒和一把小刀,一个小瓶子,为康王洗净伤口,用酒擦拭刀口,割去腐肉,再上好药,将伤口包扎完整,又将那瓶药扔到了康王怀里,“每天换一次,伤口不要碰水,不要用力以免崩裂伤口,伤口长好之前,最好也别走路。”
康王额间都是汗,虽然痛苦但未曾呻吟半分,忍耐力过人,他缓了缓,张开嘴,“阁下包扎伤口的手法很熟稔,想必——”
猎户却直挺挺的打断他的话,他一边从墙面取下一个水壶,翻出几块肉干馕饼,用绳子穿好,系上,一边道,“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,你们也不必打探我是谁,这是一点吃的,你们带上走吧,你们走之后,我会烧了这座小木屋和那些尸体,让人无迹可寻。”
康王点点头,也不再问任何问题,“好。”
猎户又从柜子里翻出几件粗布衣服,“你和你姐姐把这几件衣服换上,你们穿的太扎眼。”
康王拱了拱手,“他日脱困,必将报答。”
……
月婵醒来之时,睁眼只见到碧蓝的天空和两侧的林木,原来自己正躺在一个颠簸的小牛车上,身体下垫着的是干草,身上也换了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服。
衣服是康王给她换的,衣服有些宽大,裤腿和袖子都挽了一些,康王本想将月婵假扮做一个男子,但她的五官秀气,没喉结有胸,怎么看都不像男子,只好将她扮做了一个小农妇,又把她的脸涂灰,让人不会朝貌美女子身上想。
坐在牛车前面赶车的康王转过头来,“小仙女,你醒啦?车上有水和吃的。”
月婵坐起身,抚了抚额头,“我们怎么在这儿了?那个猎户大叔呢?这个车子是怎么来的?”
康王赶着牛,“车是猎户大叔送的。”
月婵回想起晕倒前瘴气林里猎户大叔狠绝杀人的眼神,“他到底是谁?他去哪儿了?”
康王带了个斗笠,他长得鼻梁高挺,从月婵的视角望过去,这样的侧颜十分有秒杀力,“他走了,我也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。”
月婵爬到牛车前面,和康王并排坐着,去查看康王的腿,“你的腿还痛吗?”
康王道,“不痛,猎户大叔给了一瓶金疮药。”
月婵拉动他的左边裤腿,腿部包扎严实,也没有渗出血迹,于是她整个人放松下来,这两天的感慨太多,一时没忍住,成了话唠,
“感觉这个大叔人还不错,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救我们了,你猜的真准,你说他会回来,他果然就回来了。”
“我想那一群追兵定是他的仇人,看他们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,想来以前也没啥欺负老百姓,说不定就是狠狠的害了大叔,所以大叔才会报复,不过这个大叔也真沉得住气,设计带他们在瘴气林里绕了这么多圈。”
“最后杀人的那一刀,简直,太骇人了,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突突的。这个大叔要是去从军,杀敌恐怕十分英武,还有勇有谋,会给敌人设套,一人灭一队。”
“从军?”康王脑中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。
月婵道,“咱们接下来往哪里走?虽然小乐的马车没有掉下来,不过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,会不会害怕,给京城里去信了没有。咱们还要找个办法给小乐,还有我爹我娘我哥哥传信报个平安。”
康王道,“先去个人多的地方,打探一下小乐的消息。”
月婵祈祷道,“但愿小乐不要落到太子手里了。”
“我隐隐有一种感觉,不像是太——”
然而,康王还没来得及说完,只听得后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,以及一声吆喝,“前面的车,让一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