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归寒与云景刚走到山庄门口,早就跑出来的谢月染走来,道:“刚刚可真是气坏我了,那个冷清清,说话可真是烦人。”云景淡淡道:“可你们聪明的云景谢宅厅堂——云景撑着油纸伞,从细雨朦胧中走来,不显得狼狈,反倒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的翩翩君子。他一出现,厅堂里的几人都朝他看来,谢归寒最先反应过来,然后阔步朝着云景走来,走近之后,他一把握着云景的手,蹙眉道:“这么凉的天,你出来作甚?”云景朝他笑了笑,拿出帕子,擦了擦之后,才道:“长辈都来了,总得出来看看。”谢归寒板着脸看他。云景反握着他的手,拉着他走进去,见谢归寒的姑姑就坐在左侧的位子上,问好道:“姑姑,近来可好?我铺子里的事情多,一直没什么时间跟沉霖去秦家探望您,还让您亲自来一趟,真是失礼了。”谢姑姑面色有些憔悴,比之前云景跟谢归寒一起去秦家探望她的时候,显得更苍老,憔悴了一些。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道:“不碍事的,姑姑知道你们忙,所以也一直不敢轻易来叨扰你们。对了,初安呢?我怎么没见着他?”云景笑了笑,然后道:“初安刚起来,待会才过来。”谢姑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,显然是有心事。云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归寒,眼里满是茫然,你姑姑怎么了?谢归寒摇摇头,显然,他也还不知道今天一早他姑姑就跑来谢宅是为了什么。过了一会,谢姑姑才鼓起勇气道:“其实,我今天过来……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,你们姑父他疯了,要把家业都给庶子秦宇!”“怎么?”谢姑姑咬着牙道出真相:“二十多年前,你们姑父在外面买了一个宅子,养了一个小妾,他当时跟我说,只是玩玩而已,不会带回家让我面子上过不去的,所以我也就不曾理会。一直到去年,他竟,他竟然把当年养在外面的女人给带回家了!”她顿了顿,又满眼悲愤道:“不仅如此,那女人当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!虽说名字是上了族谱,可到底是庶子,我虽心有不甘,恼他骗我,可到底也没把他们母子放在心上。可就在半个月之前,你们姑父突然跟我说,他要把家业都交给庶子!而不是皓轩!”——皓轩就是谢姑姑跟谢姑父唯一的嫡子。闻言,云景惊愕,连拿到手里的果子都忘了吃。谢归寒蹙眉道:“自古立嫡不立长,而且,皓轩堂弟既是嫡子又是长子,姑父为何如此?”“那个人不是庶次子,而是庶长子!他告诉我,就在当年,那个女人跟我同时怀孕,而她的孩子比皓轩还早出生了几天!可即便如此,庶子也不能越得过嫡子才是!他真是疯了!疯了!”闻言,谢归寒眉心皱成小山,隐隐可见动怒了。谢姑姑拿着帕子,眼泪直掉,“秦家这么大的家业,不交给嫡子,却偏偏要交给一个庶子,这凭什么?这要是说出去,秦家就是整个南庭州的笑话!”“姑姑没有问姑父原因吗?”谢姑姑摇头道:“我问了,他一开始不说,后来被我问烦了,就干脆搬到那妾室的院子去住了!”“什么!”躲在门外偷听的谢月染憋不住了,她风风火火的冲出来,嚷嚷道:“他们这么欺负我们谢家,是当我们谢家的人都死了吗?姑姑别怕,阿染现在就帮你去秦家讨个公道!”谢姑姑看到她的时候,又气又急,最后还被气笑了:“你这孩子,胡闹什么,怎么还偷听了,这传出去了,我看你往后还能不能嫁出去!”说完,谢姑姑还轻轻地打了一下谢月染的脑门,以示惩戒。谢归寒的眼眸深处尽是寒霜:“皓轩表弟在何处?”“他,他现在还在秦家的铺子里。皓轩他一向踏实肯干,虽是管理铺子的好手,却太过寡言,也不知道表现自己,所以一直都没人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,又有多能干!”一提到自己唯一的亲儿子,谢姑姑就满脸愁容。——丈夫独宠妾室,还打算把未来的家业都交给妾室所出的庶子,而自己这个正室夫人所出的嫡子却毫不在意,只一心在铺子里忙活,压根不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家业!为此,谢姑姑最近愁的吃不下,睡不着的。万般无奈之下,谢姑姑只能硬着头皮来求助晚辈。谢归寒吩咐道:“去秦家铺子,让皓轩去望景楼等我。姑姑,我先跟皓轩商量之后,您看如何?”等海说了一声是,匆匆走出去安排。谢姑姑连忙道:“好好好,沉霖,你去跟皓轩好好商量商量,我就在秦家等你们的好消息。”谢归寒点点头,却没立即走人,他跟云景说:“书房新送来了两幅画卷,还有几本话本,你想看什么都随你。只是,今天外面下雨了,你在家里好生待着,不要随意出去,以免受凉。”云景一边点头,一边不好意思的催促他:“快去吧。”谢归寒定定的看了他一眼,压下眼底的不放心,起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