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难以置信地皱眉,侧头看向眼睛湿润的李优优。
“南瑾,我再问你一遍,你敢跟我去对质吗?你敢吗?”她忽然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,身体一颤一颤,情绪激动,“你不敢!因为你心中有愧!你这种被别人喜欢着、爱护着的人哪里能够理解我们这种小角色心里的感受?”
我忽然觉得憋得慌。我从椅子上站起来,椅子摩擦地板,发出难听的声音。看着语无伦次的李优优,我冷冷地说道:“你没病吧?”
“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病没病!”李优优说完过来紧紧抓着我的手。被用力撞到的桌子斜向一边,上面那杯渐冷的苦丁茶泼出来一大半。
她抓住我的手往外走。我身体一个趔趄,惊呼一声差点摔倒。我拼命挣扎,她的力气陡然增大,把我往门外拖。
“还在等菜,李优优你放手!”我眉头紧蹙,手腕被拽得生疼,恼怒地说道,“你拽疼我了。”
“不吃了,跟我走!”李优优红了眼,“哗啦”一脚踢开碍事的椅子,将我拉出店门,对我的火气不管不顾,径自拦了辆出租车,粗鲁地将我一把塞进去,自己跟着上来,吩咐司机落锁。
我看着她嘴皮子上下翻动,快速报出一个地址,然后狠狠地对司机说道:“给我开到最快,出了事费用我双倍照赔。”
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李优优凶神恶煞的罗刹样,不敢反驳,抬脚将油门踩到底。
“等等。”我吓出一身冷汗,看疯子一样看着她,因为她说的地址,是张季北租的公寓。
我连忙去推车门,车子已经如箭般冲了出去,我被惯性弹回座位,脑袋撞上椅背。我揉着后脑勺,盯着她阴沉的脸,怒道:“你到底想干吗?李优优!”
她冷笑一声,双臂环胸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装睡,不想搭理我。
车子疾驰,我紧张又惶恐,心咚咚直跳,唯恐会出事。
一下车,李优优又拽着我的手往张季北的屋子狂奔。我被她拖着跑,半条命都快没了。李优优像被惹恼的猛兽,眼睛通红,疯狂地按着门铃。
门一开,路绮雯系着围兜皱眉站在那里,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上还拿着正在搅拌的面粉。
我的脸一僵。李优优撞开路绮雯,蛮横地扯着我,从客厅找到厨房,从厨房奔到卧室,发现到处都没有要找的人,又从卧室转回到门前。
“你……”路绮雯望着她一副要讨债的凶狠模样,疑惑地开口。
李优优打断她,用力甩开我,指着我看向她,尖锐地说道:“她,你看清楚了,张季北的高中校友、大学学妹,心里始终对他念念不忘,追随他来到这里,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他,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他双宿双飞。可惜的是,她在大学遇到了顾洺,让顾洺吃了秤砣铁了心围着她转,心心念念想追她。她周旋其中,好不快活。”
手指移到路绮雯的鼻子前方,她恨恨地开口:“包括进话剧社,和你当朋友,她的目的也只有张季北。一边是王子,一边是骑士,她才是尊贵无比的公主。路绮雯,她一直在骗你,和你的友情是假的,平时的单纯无害也是假的,什么都是假的。她生活里占有着顾洺,心里占有着张季北,恶心得很!”
我信奉的所有东西在这一句恶毒的话中陡然坍塌,灰飞烟灭。
这些掩埋心底的感情和彻骨之疼被李优优毫不留情地剖开、碾碎、踩踏,再掏出来,被千万倍放大,暴露在她们冷酷的目光下。
她此刻就像一个冷面熟练的刽子手,不听我一句告饶,手中的大刀“嚯”地朝我准确无误地劈头斩下,不偏不倚。
路绮雯微张着嘴,搅拌面粉的手停住,像看陌路人一样看着我,问:“南瑾,这些都是真的吗?”
我眼含热泪,双手攥成拳头,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。
那种灭顶的无助感和耻辱感倾盆般压了下来,令我说不出一句讨她们信任的话。
“南瑾,你说话,我相信你的话。”路绮雯期盼地看着我。
“你回答啊。”李优优高昂着头,看笑话一样得意地朝我炫耀,那种尖酸冷漠的模样让我觉得悲哀。
我看着路绮雯,答道:“你信我,它就是假的;你不信我,它就是真的。”
我笑了笑,咽下五脏六腑的痛,忍住快要决堤的泪水,看着李优优,微笑道:“还有,请你收起你那份自以为是的猜测。因为,那样只能显得你很可怜。张季北与顾洺,都不是我的,他们当中,我一个也不喜欢,包括你。我喜欢的,从来只有我自己。”
说完,我在她们的沉默和愣神中,不卑不亢地踏出大门。
我失神地拦了辆车。出租车匀速开着,两旁的景色像慢镜头一样向后推移着。
我揉了揉已经流不出泪水的眼眶,靠着椅背固执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,看着这个日复一日真实的世界。
感觉有什么东西,回不去了。
我慢慢低头,看到干净透明的车窗上隐隐约约映出我憔悴不堪的样子,心里的悲痛瞬间弥漫开来。
03
那件事后,我在宿舍埋头画了一个星期的漫画,谁也不想见。
李优优每天晚上都回来得很晚,一回来就闷声上床。我们无形中变成了陌生人。
周日清晨,我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狂增,评论和私信也越来越多,简直像系统出了问题一样不正常。
怎么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