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婢跟了上去,因着只有几盏角灯看得不切实在。后来绿云和阿庄似乎很怕别人看见他们的模样,选的都是不常走的小道,一路曲折,便在角门和一个粗犷的男人碰了面。奴婢在门板后窥视,只看见他们拿着银票给那个男人。”
琉璃不喘气地说完,她说完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半的对牌,“这是后来看门的王三来了,阿庄慌忙间遗留下来的。”她将这块对牌放在案上。
电光石火间,沈芳宁本平静的眸子一点点盛满诧异之色。
她摩挲着这块牌子,心里怦怦直跳,仿佛要蹦出嗓子眼,跳出来似的。
这是沈家的对牌。
沈老夫人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,沈芳宁的父亲是庶出,二房一家子都在山西,因此这管家的对牌一直握在大房手里。
阿庄不过是沈清宗身边的家仆,他的身后是沈清宗。沈清宗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,他今年才秋闱,纵然是沈家的嫡长孙,大夫人也不可能将对牌交给他。
良久,沈芳宁稳了心神,她紧紧抓住这块对牌道:“东街茶楼的胡掌柜是我母亲的陪房,你明日拿着我的牌子出府,去找胡掌柜。他一向嘴风严,做事周全。说不定这京城里有什么赚钱的营生是我们不知道的呢。”
一来她在沈家人微言轻,二则是这件事最好瞒着沈家。
天穹深处传来几道闷闷的春雷,支摘窗下部拿着叉杆支开,淅沥的雨声传了进来。天大亮时,只有浅浅的潦水、廊檐上一滴一滴的水珠才能见证昨晚的那一场雨来。
沈芳宁用过早膳后,便来到沈老夫人的香禄居里。
她一穿过垂花门,就看见沈蓉锦从东面而来。
沈蓉锦穿着一件半旧的海棠红交领袄,她阴沉着一张脸,用脂粉盖住了眼下的青色,全然不复平日里的娇俏来。看见了沈芳宁,瞳仁转了转,冷冷地发出一声讥诮。
沈芳宁心里藏着事,也不理睬她。只好奇地打量起沈蓉锦身旁的丫鬟来。
绿云在沈蓉锦面前很得脸,平日里沈蓉锦都爱带她出门。今日却换了另外一个丫鬟——彩霞。
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有了点想法,看什么什么都不对劲起来。
“你在瞧什么?”
沈蓉锦受着沈芳宁看向她狐疑的眼神,她眨了两下眼,绷紧了脸,粉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眼神有一丝躲闪。但她仍旧梗着脖子不客气地问道。
接着,沈蓉锦便不客气地向前走去,用肩膀将沈芳宁突然挤到一边,朝着花厅步远。
沈芳宁猝不及防地被挤了一下,她歪向了琥珀。琥珀立马扶着沈芳宁。沈芳宁注视沈蓉锦的背影,偏头对琥珀说道:“待会儿你去找彩霞探一探绿云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