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肤的感觉不可靠。
岩川又摇了摇头。
不对,不是这样。
那是‐‐
是夕阳。
对了,是黄昏时分。
那个少年背对夕阳,凝视岩川。但是‐‐在那个小恶魔背后闪烁摇晃着的,是‐‐芒草吗?还是油菜花呢?岩川终究无法回忆起来。
绵绵不绝的记忆于仍未僵化固定时,还能不断地回想重现,想从软绵绵的棉花糖般的记忆堆中找出蛛丝马迹并不困难。但是,想俯瞰记忆整体却难以办到。
只能从跳跃的片段中找出线索。
例如当下的心情、细微的声响与气味,回忆永远只是片段,端靠想像力将这些片段拼凑创造成模糊的整体形象,但现在的岩川严重缺乏想像力。
纵使如此,岩川还是由错综的记忆中抽丝剥茧,拼命回想。虽然早就无关紧要,但这样继续下去的话‐‐
照这样继续下去的话,恐怕连暧昧不明的记忆也会跟着完全风化。
可是‐‐
当绵绵不绝的记忆僵化固定的瞬间,便不再重现,无法保持完整。无论怎么拼命回想,不管怎么收集拼凑记忆深处的画面、皮肤的感觉、声音、气味,都无法拼成完整的形状,永远是模模糊糊,暧昧不明的。
但岩川还是努力地回想着。
确认记忆是岩川确认自我的仪式。
总之‐‐
总之,那个时候少年站在河岸旁的空地,满面笑容地看着他。
河岸‐‐
对了,是河岸‐‐岩川与少年相遇的地方是河岸。在河岸做什么?
湿润的触感,土与草的气息。
夕阳,夕阳映照川面。
岩川那时正看着河川。他坐在堤防上,就只是心无所思地‐‐
为什么?‐‐
自己在河岸干什么?‐‐岩川觉得不可思议。
岩川刚转调到目黑署时,已经确定晋升警部补。虽是辖区警署,刑事课的职务依然十分繁重,特别是岩川身为中间管理职,照理说没那种空闲时间。
那天应该是早班吧。工作刚结束,在回家的途中,为了转换心情到河岸欣赏风景‐‐
不,并非如此‐‐
岩川当时是偷溜出去的。
没错,不管跟踪也好,调查也罢,总之岩川随便找了个理由,在夕阳尚未西落前早早溜出警署。他翘班了。
这么说来‐‐那一阵子好像天天都是如此。不,总是如此。
来到目黑署后,有好一阵子岩川总会溜出警署,到河岸或公园徘徊游荡,消磨时间。他讨厌待在警署,更讨厌回到家里。
为什么‐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