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他们都很清楚,侦探是最不能被动摇的——理智是这么想的,情感却不可能丝毫不被影响。
“所以才说,我们的对手很狡猾,也比普通的凶手更可怕。”她慢慢说,“抓住凶手,并不是结束。案件引起的舆论危机,这是另一个战场。”
对于他们来说,这不是一个熟悉的领域。
“但我们的工作只是找到真相,抓出凶手,”平次慢慢拧开瓶盖,想了半天,依然很苦恼,“不管是庭审前的证据采集工作,还是量刑定罪,那都是警察和法院要做的事情,我们又能做什么呢?……总不能为了不扩散舆论,反而帮助凶手掩盖罪行吧?”
新子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果汁瓶,慢了半拍才去接:“……啊,是这个道理没错,但可能是习惯吧,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。”
他们互相看看。
早就过了下班高峰期,街道上很安静,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是加班结束的社畜,疲惫不堪,急着赶路回家。
不远处的路灯出了点问题,一闪一闪的,渐渐微弱,反而衬得头顶的月亮变得明亮起来。
“你如果需要一个拥抱的话——”少年突然说,眼神开始乱飘。
“喔,不用,我又不是难过。”新子愣了愣,但回答得很干脆。
“……喔喔。”
平次应道,然后不吭声了。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会儿,新子也后知后觉气氛有点尴尬,她轻咳着打破沉默。
“陪我说说话嘛。”
突然换上了撒娇的口吻,少年很不习惯,惊异地看了她一眼,不自觉抱住了自己的手臂。
“唔,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平次慢吞吞地说。
“这一系列案子,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。不管杀人动机是什么,手段多么残忍冷酷,他们都可以把自己称为……正义的使者。”
而这些案子,偏偏都围绕着新子发生。就算案发地远在关西,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,通过曲折的方式将她卷进来,很难说不是有心人可以制造的局面。
“我懂了。”平次突然说,一手握着饮料瓶,锤了下手心。
“有人想挑战你。”
“诶?”
“这种复杂又诡异的案子,不是普通人能够完成的,一定有一个幕后人,把你视为劲敌,通过这种手段向你挑衅……”平次沉思着,“电影都是这么拍的,说不定他对你因爱生恨,爱恨交织——对了,我知道了,说不定他其实就是你的书迷!”
完全错了!这个人明明就是她自己。
新子:“……不,你还是不懂。”
不过仔细想想,其实她也不懂。
一直以来,她都很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侦探的视角上思考问题,几乎没有想过,如果自己是一个“罪犯”的话,又会是什么样的。
哪怕到现在,她一直在努力回避这个问题,甚至是自欺欺人地逃避现实……
回家的路上,两人心思各异。
自从工藤夫妇回来以后,新子就感觉到家里附近的暗哨都撤走了,大概是出自对BOSS的信任吧。当然,如果不是这样,她也不敢这么放心领着另一位侦探往家走。
在她出门前,有希子就已经嚷嚷着要调时差,现在应该已经去睡美容觉了。她老爸在书房里没什么动静,还是要跟他打声招呼。也许他心血来潮,要问问他们对案子的进展,……
服部平次的脚步有些飘,越走越拖沓。
到了工藤宅面前,他盯着门牌上的姓氏看了一会儿,就站住不动了。
“要不,我还是去住旅馆吧?”他突然扭回头,眼睛里写满了“你爸不会拿着扫帚把我赶出去吧”的担忧。
“……咳。”新子轻咳一声,想象了一下自己老爸那斯文的模样,充满了英式老派绅士的风度,委婉表示,“他应该没有你们家里人那么能打。”
平次听着,依然充满顾虑。
新子一边拿出钥匙开门,一边安慰他:“放心,你又不是第一个踏进我家门的异性,那天基德也……”
“什么?”平次顿时拔高了声音,瞪眼。
“他也不安然无恙地(逃)出去了嘛。”新子顿了顿,继续说:“我知道,突然带一个男生回家很不对劲,但天天带不同的男生回家就不会了。”
平次:“……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