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仿佛凝结,万物都陷入了苍白的平静。
“丁戈。”温野开口了,她声音有些沙哑,丝丝麻麻的透着都是疲惫。
她的确有些累,大脑错综复杂的转动不停,过往回忆盘根错节的在她脑海里牵线搭桥,她很想休息,想就这么睡下去,再也不醒。
或许,那样就能看见程憾了。
她笑了,眼神有些迷离,微微抬起手,却疼痛的不由自己控制,尝试了几次只得放下,她看向丁戈,“你回去吧。”
丁戈本是站在门口,若是以往,他一定会上前走到她的身边,能有多近就有多近,可此刻,她如此平静地和他对话,他却不敢了。
他僵直的站在原地,回想着上一次温野这样平静的和他说话是在满秋去世的那天,她不哭不闹的坐在河边,平静地叙述“丁戈,我只剩你了。”
而后的几年,她情绪常常难以自控,在他和她告白后,她更是没再给过他一次好脸色,不是抵触拒绝就是争吵和谩骂。
吵到最后,他甚至都会后悔,若是不开口就好了,可偶尔也想,幸好开口了,他怎么甘愿,一辈子做她的弟弟。
丁戈手脚发麻,他没办法了,他宁愿温野和他吵和他闹和他冷战,他接受不了平静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“过来。”温野笑了,唇角是甜的,她是真喜欢这个弟弟的,那么多年里,除了满秋,他是她最亲的亲人。哪怕后来和他冷战这几年,也只是不想耽误他的前程,用真心疼的人,又怎么会因为几件事就不疼了呢。
丁戈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向床沿,再次坐到那把椅子上。
这次,少了自然,多了局促。
温野笑容又大了些,脸上那么疲惫也更重了,她伸出另一只手,揉了揉丁戈的头发,抚慰地说:“给姐姐一点时间。”
丁戈反握住她的手,她手很细很长,和她的人一样,哪怕攥在手心里,仿佛也能随时溜走一般,他能做的只有用力,更用力的抓住不放。
“乖,你在北京等姐姐。”温野的手已经被攥的发白不过血液了,她却像感受不到一般,仍是温柔地看着丁戈。
丁戈看不来这样的温野,他不愿她总是看弟弟的神情看着她,却也贪恋着短暂的温存。
他拗不过她的,不然这五年来怎么会放任她如此。只是感情这种东西,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。
丁戈的经纪人在十分钟后敲响了房门,打破了这份难得的静谧。催促赶往片场的声音接二连三,他是凌晨四点从北京片场飞过来的,落地后滴水未进就来照顾她,晚上还要赶回片场。
他的时间向来不由自控,唯独有关温野,谁也阻挡不了。
温野疲倦,也连哄带骗的答应了丁戈八月五号前会回北京。
八月五号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,真正意义的成年了。
丁戈硬是拖到了晚上,陪温野吃了一顿饭才登上赶往北京的飞机。
深夜,温野无眠,站在窗边冥想。她所在的医院是谷壁县城,环境并不算好,周边都是泛黄破旧的居民楼,这个位置能算得上是谷壁县城中心。
抬眸扫了眼时间,晚上十点二十三分,若在北京,四处都该是霓虹,可此处除了天际的月光,再无任何光亮。
温野长长地吁了口气,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脸颊,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笃定。
扑通一声,窗沿伸出一只手,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脸,是仓恪。
他还穿着那套蒙的十分严实的衣服,温野透着窗子盯着他,看他双手扶住窗沿,身子半挂窗外,很是危险。
他瞥了眼窗子,看那意思是让温野开窗。
温野却不为所动,平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男人,想起昨天在山顶他的计划,她下山,引山下发信号的人上去,他解决掉再来救她。
她只要拖住山下的男人不要报信,就可以让这个组织里的人先自乱阵脚,而这四个人可以交给警察严审,无论是做卧底还是调查,都可以悄无声息。
听起来格外简单,可这却是实打实的冒险,是她命好,大难不死。
但若细究起来,她或许是庆幸下去的,毕竟她看到了那个和程憾长得至少有七分像的男人。哪怕他不是程憾,但也够了。
不过,这和仓恪没有任何关系,在温野心里,她明白仓恪自始至终都没想真正救她。
温野知道,那天和程憾有七分像的男人掏出针剂的时候,仓恪就在门外。
他没动手,不是因为打不过,而是他想听男人说出更多的线索。
这样的男人,从开始就是利用,那结束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善果。
温野拉上窗帘,转身躺上病床。看小说,630book。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