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会子的功夫,郑石来了院子。
简师傅啥也没说,招呼着一起喝了杯热茶,苏良玉陪着稍微坐了会子,便起身转去了书房。
刚刚趁着功夫,她已经去书房写好啦要转交给叔父、姨母的信件,只是天气寒,信上的墨迹没那么容易干,用多余的废纸吸了墨后,便放在书房的桌子上晾着,这会子估摸着也该干了。
然就这一会子拿信装信的功夫,等苏良玉回到正房,房中赫然多出了个人来。
看不到脸,但一个幕离和一个身形,便足以叫苏良玉认出来这人是谁。
随着这人身形映入眼帘,苏良玉的眉头便提了起来,这人可不是什么客人,上次走了后,应是再无联系,这会子突然上门,苏良玉猜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“良玉,正好,高人来了,说有事要告知,我正要叫小天他们去寻你,不想就过来了。”
简师傅知道良玉在门口定是瞧见了李捕头的师父的,但进了屋两人第一时间都不说话,只得自己出声递了架子去。
苏良玉先是对着简师傅点了点脑袋,示意自己知晓了不必担忧,随即对着男子打了招呼:“高人今日冒着这寒风登门,不知是有何重要的事情。”
男子坐在椅子上抬眼打量了苏良玉,瞧着苏良玉一切如常,对于自己那徒弟李深的离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,藏在幕离后面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畅快。
孽徒断了他半边的头发,这些天,他人前无时无刻不得带着幕离,每每想起念起,都想将那孽徒弄回来好好教训一顿,且随着日子过去他这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。
是故,今日见着苏良玉这院子里多出了个陌生年轻男子,又瞧着苏良玉丝毫没有感觉的样子,心里的那口子憋屈都松快了许多,连带着对苏良玉也看顺眼了起来。
李深那狼崽子,就得有人来好好磨磨,男子顿时觉得自己面前这气死人的姑娘真不错。
“今日来,确实是有一桩子重要的事情来转告你。”
男子语气和缓,声调略微有些沉重,听起来就觉得这是在说正事,屋子里的人受此影响,包括苏良玉在内,都放了注意力在听。
“京中权贵子弟,传言在我们这古德县城丢了性命,京中其家人大怒,在京中护卫调请一支队伍拿了旨意奔赴县城而来,不日,便要到达这县城。
又有传言,此事与我那徒弟李深有干系,那孽徒陡然离开县城,本就引人议论,如今这事一起,无怪有人将事情合在一起。”
“你县试那日遇险,衙门里有不少人知晓,怕是到时候也会沾染上此事,孽徒出走一事也恐要牵连于你一家。
以京中权贵如今的风气,草菅人命都是常事,他们此次携怒而来,必然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,只怕有个苗头,他们便会拿人抵罪。”
“古德县县太爷本是我族里的子侄,当初将孽徒放在县衙就是想着我那子侄能够看顾一二,不想孽徒意气用事惯了,出走之后还牵惹上这样的案子来。
只再如何,他到底是我的徒弟,我尚在这县城,便也得为他的大意扫扫尾。”
男子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纸来,“这是我向县太爷开口求来的证明,听闻你有叔父、姨母在府城,你拿着这证明且去府城那边吧。
古德县即将变天,我也只能在这变天之前,为我那徒弟给你送来这张纸,叫你出去避避祸了。”
男子说完,众人皆色变。
这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。
小小的一个古德县,如何会牵扯到京中?
可谁也没有问出这话来,苏良玉和简师傅最直接接触过上次的险事,听了男子的话后,心里便十分没底。
那些人,确实是不像该出现在这小县城的地方的人。
“我们走了,京中之人会查不出是县太爷给的证明么?”
苏良玉强自压住心里生出的重重波澜,对着男子提出疑问。
“京中权贵子弟死在了这个地方,我那子侄无论如何,官场生涯都已经止步了。
如今朝廷的样子,他也心灰意冷了,族里有恒产,他已经做好打算,以后就做个富家翁了。
在不担罪名的情况下,多做一些、少做一些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。”
男子站起了身,将手中的纸放在桌上,“尽早离开,我还得有些事,该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