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袁小郎对她家姑娘喜欢归喜欢,还不到占有的地步,更别论吃酸醋了。
这要换了郎君,针鼻儿那么大的心眼,怕是巴不得她们姑娘清水脸子示人,哪里舍得说这样的话?
立了会儿,见有人丛缓缓走过来。
近了一看,是谢枝山领着位戴儒巾的客人。
那人袁阑玉认识,戴上帽子行了个礼:“佟医官。”
两方相互见礼,据那位佟医官所说,是应谢枝山所邀,到府里来给他看诊的。
“大表兄怎么了?”袁阑玉当即关心。
众人齐看谢枝山,他这才吐了句话:“小感风寒罢了,不碍事。”
说不碍事,可却成了个实实在在的破锣嗓子,说话沙声沙气,费力得很。
短暂相会,该说的关切都被袁阑玉给说了,互别之际,司滢只压了压膝,以全礼数。
谢枝山带着客人走了,与她擦肩而过,面上没有多余表情。
“不早了,四公子还没用晚饭吧?”司滢摇着扇子,和袁阑玉作别。
织儿有些担心司滢,上去扶了扶她的手臂,打眼去望,却见这位主儿面色如常,眼眉都没低一下。
再一看她们郎君,带着客人走在篱道间,嗓子虽然不济了,身板还是挺拔的,且步态平稳,仿若无事发生。
这两个人也是奇怪,分明昨夜生了变故,却跟没事人似的……
换另一种想头,双方都能淡定成这样,也是配到家了。
当日略晚些,苗九来讨扇袋,司滢打发织儿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出去,说是最近伤到手,做不成了。
再明显不过的借口,苗九也没说什么,抱着一箩子针线和织儿相互挠头,都觉得有说不出的怪。
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天,等老太太寿宴前一日,司滢接到苗九递来的话,说谢枝山有件事要劳她帮忙。
“我们郎君说了,借表姑娘过目不忘的本事,帮着查一桩案子。”苗九如是道。
司滢有些纳闷,想谢菩萨在翰林院呆着,却动不动要查案子,怕不是打算调到刑部去?
然而纳闷归纳闷,食君之禄,像当初仿人声一样,他要找她帮忙,她不会拒绝。
于是当天晚上,她跟着出了谢府。
马车停在西侧门,谢枝山比她早到,站在外头负手望月。
他今天穿瓦青的圆领袍,窄袖,腰束一条革带,头颈笔直,落落拓拓地站在那里,很有一段男儿英气。
见她来了,谢枝山亲手撩开车帘子,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。
司滢道了声谢,提起裙门就走了进去,干净利索,一点不忸怩。
兄友妹恭,尽让旁人茫然了。
苗九和时川面面相觑,四只眼眨巴眨巴,没一个摸得着头脑的。
说这一对儿憋着股气吧,可别说失落了,连点负气的痕迹都找不着,倒像把这事大而化之,都充口不提了。
按说寻常一见钟情的男女断了,总也要失魂落魄好几天,哪对跟他们似的,该吃吃该喝喝。除开郎君成了个漏风的嗓子外,再不见半分影响。
昨儿雅兴上来,郎君画了幅画,自个儿品得兴起,还弹了会子琴,别说多惬意。
就像这会儿似的,表姑娘上了马车后,郎君把下摆一甩,也潇洒地钻了进去,接着敲了敲车框,示意出发。
马儿走动,进入茫茫夜色。
车厢里头,二人各据一边。
司滢倚着车壁,跟前是清脆的书页翻动声。谢枝山拿着本书在看,目不斜视,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。
当然也可能是嗓子废了,说不出来。
想起这出,她出声问了句:“表兄身子可好些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