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里希被她抽得有些晕,不明白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,虽说原本徐州牧死了,但是陶谦一不缺儿子,二不缺属下,怎么说也轮不到带着几千人借住小沛刘备入主徐州—但是这事着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。
刘夫人见她一脸茫然,不禁怒从心头起,又带了些嫉妒,“你还装什么傻?”一甩本已收起鞭子,鞭梢石室墙上擦出,一连串火星来,“真是自古贱人多好命。糜子仲这是用徐州换你。”
石室里一时归于寂静,过了半晌,才见风里希抬起头来,一双金瞳直望进刘夫人幽碧眼底,她轻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------
风里希再次觉得有知觉时候,发现自己手脚仍被铐住,刘夫人面朝下倒石室地上,看位置似是想从石室出去。她身侧倒着几个猫妖变化小婢,也都是与刘夫人同样姿势。
她又用目光石室内走了一遭,发现另有一只猫妖背靠着强,一手搭人骨堆上,双眼大睁,面露惊恐,一动不动。
风里希见这倒了一地猫妖不辨生死,而自己仍被拷墙上,稍一动四肢百骸又苏醒过来,只觉得双臂双腿都被针刺一般,疼痛从八方汇集至头顶。她试着嗅一嗅众猫妖气泽,可刘夫人下手着实不留情面了点,她只一试就觉得鼻尖满是自己血腥气,实是辨不出一石室内猫妖生死。
就这时,室内本就昏暗火光跳了一下,眼前便归于黑暗,想是油灯燃了。
黑暗中石室静得出奇,只偶尔听到“滴答”一声,是她血滴地面。
她不知发生了什么,只记得刘夫人提到糜竺请刘备入主徐州,然后。。。然后她就昏过去了,再醒来就看到众猫妖齐齐整整躺了一地。
她刚想到这,只觉得身上疼了,适才有火光还好,现四下黑暗,一片寂静,所有感觉便都分给了疼痛。她觉着可能应该昏上一昏,可一想若是刘夫人和众猫妖已死,这石室存只怕再无人知晓,她如今凡人一般,不出三天,不是被饿死也必然被疼死。自己现只要一昏,怕就会和这一群猫妖一同葬身于此。
她觉得虽然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,但好些事却还没有弄清楚。这么一想,她就开始思索起刘夫人话来。
瞧着刘夫人说话时神态语气,着实不像是扯谎,她也想不出刘夫人为什么要对自己扯这样一个谎。可她既然说她风里希七十年前差点把妖界捣了,自己怎么说也不能全无记忆。她虽神力不,但这个身体还是上古带来,就连冥界忘川河里喝一口前尘忘忘川水对她都无甚作用,那是谁如此能耐,能消了她七十年记忆?
再说自己是如何将帝江锁进昆仑镜?刘夫人回忆中帝江说自己昆仑镜中用一滴上古无根水骗了他,这件事,她也不记得。便是真,要是仅靠一滴无根水就能锁住他帝江,那他这个妖王做得也委实太没用了。
再说饕餮,她虽不满饕餮趁人之危用炼妖壶逼她催发了血阵,这才导致她神力失,却也承了他一份情,如果饕餮真如刘夫人所说为她与帝江为敌,她应是不会为难他,这样想他现必然还活着,可是既然活着,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?
她想到这里,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感觉,好像有一只爪子轻轻挠着自己心,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。
她觉得有点无措,这种感觉来得太过莫名其妙,可还没等她抓住,便消失无踪。
石室中不辨日夜,她不知外面过了多久,只觉得自己黑暗中每一瞬都被拉成了无限长,这一会便好似过了千万年那么久。
当糜竺和刘备领着十几名侍卫打开石门时候,看到便是这样一番景象:火把下,室内躺了一地婢女,一个妇人俯卧地,看衣饰是刘夫人。面对门墙上,风里希歪着头,四肢都被铁链固定,手脚皮肉翻开来,显然是受了重刑。
她一双眸子借着微微火光反着金光,好似正盯着进来每一个人,所有人见了这目光,心中不禁都漫起一阵寒意,一时间无人敢上前。
糜竺黑暗中僵立半晌,才步上前,抚上她被汗水浸湿长发,伸出一根手指想探探她鼻息,不知为何,手却迟迟不敢抬起。
他是家中长子,年纪轻轻便接管上万人衣食住行,又不过几年,就被当时徐州牧辟为别驾从事,所谓别驾,乃是因地位较高,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,别乘一车而得名。这些年来,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,他糜子仲一向从容不迫。便是当年徐州被曹操征讨,百姓死伤大半,他也保得糜府无恙。
他看着眼前苍白无血色一张面庞,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处裂开了,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等了百年,却将要从指缝中流走。
他深吸一口气,忽然大步走开,好像要逃离什么一样,走到门口,对呆立一旁侍卫道:“都出去,将彭城所有大夫都给我找来。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刘备昨日吊唁陶谦回来,心中不禁暗自打算,陶谦早年从军,将领中颇有威望,不得不说徐州能曹操三番两次攻打下幸存下来,一靠天时,二靠人和。如今陶公去了,徐州军需选出一个镇得住人物。陶谦虽有二子,却都不足以堪此重任。他不是没有想过徐州这块肉,可自己出身贫寒,这些年一直各方势力间游走,如今手上能得这几千散勇,已是不易。若想徐州占有一席之地,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,却也不那么容易。若是不成,还是要趁早带着手下去他处谋个出路。
他这么一想,不禁关起门来细细打算起来,不想才打算了一日,就有人来传,说糜竺携徐州众将领到了小沛,请他刘备入主徐州。
这个馅饼有点大,砸得他刘玄德有点晕,自己这厢还盘算如何徐州立脚,那厢却发现他刘备成了徐州牧。
他还思量这事真实性,便有侍卫来报,说别驾从事糜竺遣人来给豫州刺史带几句话,要与刺史私下说。
刘备忙请人上来,传话也没啰嗦,只道糜大人说“糜某如夫人昨日被刺史夫人邀至府上小坐,尚未归。”
刘备被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,他本以为糜竺派人给他暗地里递些消息,却不想是这么一句完全和局势搭不上边话。但是箭弦上,他忙派人去请夫人来,却不想侍者来报夫人不房中,就连她身边侍女也都不知夫人何处。
刘备何等人物,一联系起昨日夫人见到糜竺如夫人失态,心中便有了猜测。他如此一想,不禁骇然,自己这个徐州牧,怕是没那么容易做。
他一面出去与众将领周旋,假意推脱,一面派人暗中搜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