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夕阳照耀的世界和平塔下飘动的经幡和回荡的寺钟,施念说:“当祈祷的钟声响起,你将被允许放下所有的罪孽深重。”
凉壬看着她,说不出一句话。
没错,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施念。像一本菲茨杰拉德写的书,所有心性跃然纸上,却又叫人讲不出其中的妙处。
这大概要归功于她眼睛里天生的迷离吧。那种迷离叫人望而却步,也叫人跃跃欲试。
巴哈杜尔坐在一旁,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不明所以。指尖在桌子上不耐烦的打着拍子,“我们还是选照片吧。”
“选好了。”施念把相机放到桌子上。
凉壬拿起来,轻轻拨了一下按钮,施念选定的照片紧挨着自己设定的“加密相册”。他皱了下眉,端着相机的手将屏幕拨回巴哈杜尔的笑脸。
施念说:“如果没猜错的话,那应该是你在徒步的终点,也是最高点拍的照片。”
巴哈杜尔起身走到凉壬旁边,看了眼说:“是啊。可我觉得这张笑得不太自然。”
“辛格看到,说不定会爱上你的勇气。况且,你应该让她知道,你的牙齿和山顶的雪一样,又白又甜。”
即便施念的话,像个害羞又迫切出现在爱人面前,半遮半掩的少女,但凉壬听到了她鼓动巴哈杜尔亲吻辛格的意思。抬头时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和施念的眼光相撞,那份赧然变成了两个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。
“这张行吗?”巴哈杜尔问凉壬。
“送女人东西应该听从女人的建议。”
“当然。前提是我是一个真心希望你们两个好的女人。”
巴哈杜尔拍拍凉壬身后的沙发说:“那行。后天你帮我洗出来,我送给辛格。”
他的话不得不让施念有所察觉。因为就在进门之前,关于自己想要晒皮衣这件事,凉壬也只对明天的时间有异议。
这让施念意识到明天或许是个特殊的日子。她漫不经心的插话问:“为什么不是明天呢?”
“明天是荷丽节,狂欢的日子。”
施念转而看向凉壬,笑着说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巴哈杜尔被夏尔马叫去楼下帮忙,施念关上门之后就在门口徘徊,凉壬坐在沙发上看着,任由她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晃来晃去。
“明天我穿那套白纱丽,怎么样?”
“你喜欢?”
施念靠在门上说:“还不赖。”
“不行。”
凉壬的回答出乎施念意料,刚刚她分明看到凉壬嘴角的笑,就是这个不加防备的反应,让她误以为他喜欢自己的喜欢。所以,才会在这里做她从前不会做的事,讲她从前不会讲的话。即使她无比清楚在凉壬面前的才是真实的自己,但这个自己也仅限于在他面前。
可被拒绝的这一瞬间,她感到被真实的自己所羞辱。
这种羞辱让她进退维谷。
凉壬走过去,把她身后敞开的细细的门缝关严,说:“明天我也不会穿那件皮衣。”
他赢了,施念脸上渐渐恢复笑容,像尼泊尔无处不在的拉里格拉斯在它爱的季节里悄然绽放。
从巴哈杜尔说话时的样子,施念几乎可以判定明天是个重要的节日。为什么在重要的节日不能盛装出席?这其中的原因,施念不想再追问。因为到了明天,总会知道。
第二天一早,施念按照凉壬昨晚的叮嘱穿了一件深色衣服。下楼时,她拐到凉壬那儿敲了敲门,里面没人回应,拧了下门把手,卡在一周的三分之一处。在这之前,走廊里唯一的一扇窗户一直被窗帘挡着,今天却意外的还这里以光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