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风抿住唇,不说话,手掌攥住心口的衣裳,眼睛直直地瞧着她,眨都不眨一下,白白的唇线扯紧,瞧得她心脏忽然紧张地一蹦。
金絮抚摸他的手,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,微微一笑,“我希望你能不苦,希望你能觉得甜。”
梁风张了张嘴,似乎难以说话,眼睛又红了起来,一瞬不瞬盯着她,巴巴向她张开手。金絮主动抱住他,感受他慢慢收紧的手臂和衣裳下滚烫的皮肤,听他在耳边抽气。她轻轻拍他的后脑勺。
“喝了药就睡会儿,李婶说你要静养。我待会要出趟门。”
梁风顿时眼神绷紧,“你去哪?”
“去还愿。”她安抚他笑道:“等你睡了我再去。”
她扶着梁风躺下,给炉火加了块炭,将药碗拿给房外的丫鬟。屋子里暖烘烘的,她亲一下梁风额头。梁风大睁着双眼看着她。
她摸摸他的脸,“睡一会儿吧,你醒来前我就会回来。”
可他还是不睡,兀自睁眼看她,呼吸仍很虚弱,胸膛轻微地起伏。他好像想说什么,可是没力气,眼神在药物作用下逐渐失焦。
金絮耐心陪着,等待他入睡。
“安心睡,你醒来时,一定能看见我。”
药效逐渐发挥,梁风难以再撑,闭眼睡着了。
金絮松口气,也不带随从,独自去往长门寺。
长门寺里,她跪在蒲团上,良久地看着观世音菩萨,感受这不知是不是被神明偏爱了的喜悦。
也不管信与不信,她双手合十,虔诚地给菩萨磕了一个头。
回到王府,梁风仍在睡。
他睡得安稳。夜深时沁出了汗水,金絮为他拭汗,他慢慢睁眼,迷蒙的视线与她对视,模糊地问:“我是不是在做梦?”
“不是。”她亲亲他的额头,“我也不是。”
他再次安心地睡去。
过了两天,梁风逐渐能下地走动了,恢复超出李婶预期的好,没有咳嗽,夜里脏腑也不会泛疼,全府上下都很高兴。七皇子抽空还来看了他,他更高兴了,但除了七皇子外,他重病期间,再无人踏进过安分王府。
无意听七皇子说了一嘴,她才知道,在梁风中毒第二天,朝廷立了新太子,是三皇子梁与棣。
她无所谓,听一耳朵就过去了。梁风也没说什么。
这天申正后看他精神好,陪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。她做的帽子此时给他戴着正合适,只是看上去有点像鸟窝。
梁风躺在躺椅上,日光暖洋洋,金絮难得感到安逸。
“阿絮。”
“嗯?”
“我没想到皇兄竟欲杀我。”他声音还是有点哑。
金絮扭头看着他,“你是没想到,还是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相信?”
梁风无言,沉默半晌道:“皇兄想利用我一石二鸟。那日我进宫后,皇兄说陈大将军向他进献了一份西域的火葡萄,邀我一同品尝。”
然后他就中毒了,而皇帝安然无恙。
“与義告诉我,我昏迷期间,陈将军自杀,皇兄清算了陈家,并将陈将军的女儿贬入冷宫。”
“毒是陈将军下的?”
“是或不是,下毒之人都算在了陈高头上。因为朝中反对立与棣为太子的人中为首的正是陈
高。”梁风道:“陈将军死后,朝中所有人都改而支持与棣,三皇子顺利成为储君。皇兄为了与棣,清除了一切可能成为他阻碍的人。可我不明白,皇兄为何想杀我,我始终支持皇兄一切决定,除了娶妻一事,我从未忤逆过他任何意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