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竹呆愣愣看着她,末了眼底浮现一片清水,声音软扁委屈,“阿絮姐”
金絮走上前,抱住柔竹,笑道:“傻丫头,别担心,有我呢。”
柔竹伏在她肩头低低地哭。
吃了咸菜白粥,金絮带上玉簪子和《温柔新语》出门。
她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,人群与她擦肩,惨烈阳光照耀下的每一个人都忙于各自的生计,小贩的哟喝、农妇讨价还价的咧骂、走卒的推搡,一声一声都被阳光怜悯又平等地注视着。
她淡漠地看。不知走了多久,脚步自行自停,她回过神,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宏阔高楼的门前。门额牌匾两字:漕司。
她怔怔看着二字,口中干涩,难于更进一步。
身后马匹嘶鸣、滚轮近至,她躲到路边让开车辆,一行车马停在漕司门前,车身王家徽醒目异常。
她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,讷讷地站着,见车内钻出的正好是王家大公子王殊。
王殊一眼瞧见她,上下打量一番,神情浮现笑意,“絮姑娘,这是在等何人?”
金絮不与他对视,待他走近,拢手一福,手脚都有些局促,却是展笑道:“我在等您,王公子。”
“哦?等我?”他笑得似是毫不意外。
王殊极为自然地拿走她手中的书,翻看道:“上次絮姑娘走后,我将笑长生的残稿买下了,现正展放在我家书肆中,昨日有位太南出名的大儒前来置书,看见了,便顺手翻了翻。絮姑娘你猜他说了什么。”
金絮想了想,她不知那位大儒会说什么,但她知道王殊会说什么,于是笑着摇摇头,道:“猜不到。”
王殊将书在她额际轻轻一敲,“那位大儒说,这残稿不全,却补得甚妙,释注之人太南红叶生定是个才子。”
她低头,只笑不语。
“我听了,便觉絮姑娘所著的这本书定也是佳作,不可放过,寻思着哪日登门向你一讨此书,摆在我那书肆门口,定能招致更多儒师青眼。”
王殊是在跟她客套,她懒得敷衍,面上维持和善的笑容。
“絮姑娘今日来找我,想必也是不愿埋没此书吧。”
“是。”她从善如流道:“不论写得如何,既然写了,还是希望能给更多人看一看。”
“如此,絮姑娘与我想到一块去了。那此书便交予我吧,我不日便回京,回京之后再收入春研书院中。”
她心中一动。
“在春研书院,此书定能遇到它的有缘人。”
她福礼,“多谢王公子了。”
王殊转身将书交给下人,执起她的手,笑道:“絮姑娘用过膳了吗?不如随我一起?”
金絮没有抽回手,微微咬了牙,恰到好处地温和笑着,点点头。
上了他的马车,车内气氛略有局促,金絮始终低头看指,不看他。
很快车停,她下车,却见不是酒楼,而是玲珑阁。
玲珑阁是太南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。她心中了然,面上却疑惑地看着王殊。
王殊不说什么,领她进去,随意道:“挑个你喜欢的。”
她瑟缩,“这不妥。”
“有何不妥?”他捏起一枚金灿灿的步摇,“这个喜欢吗?”
她微笑着站着不动,只应道:“很好看。”
“这个呢?”
“很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