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回抿着碗里的水,想到的却是另外一种味道。
铁锈味。
那种一滴又一滴地砸在唇上,频率逐渐加快,铁锈味越来越浓的感觉。
八年前,奉山A2区,他的意识就是在这种味道里清醒的。
即便醒了,却还是以为自己要死,于是扛着雪盲症睁眼,想看看抱着自己给自己喂血的人是谁。
而那个人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他实在没能看清。
之后凭仅有的印象去找,也没有丝毫的结果。
被他问过的人说,特征太少啦,帝国蓝色眼睛的人很多的,发型更是可以随便换;更多人说,如果是小队里的军官,可能早就死在灾变区了。
他不信。
他之前始终认为,一个能够孤身出入灾变区、两天内登上山顶又下山、抱着个拖油瓶还能空出一只手端枪射击的高级哨兵,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,肯定能活下来的。
……没错。
高级哨兵。
祝回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蠢透了。
他弄错了最最关键的信息,怎么可能找得到呢?别说没看清,就算看清也没用。
幸好八年后有这样的一个婚约,让他能和他再见面。
和徐寻月真正对上视线的那一刻,某种早已刻入基因的东西就开始颤动了。
蓝眼睛。
那双记忆里的蓝眼睛,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,原来是冰蓝色的。
颤栗随着接触的深入而加剧,以至于在他精神体真正出击、毫无保留展露凶性的同时,装着宝贵记忆的漂流瓶也被大浪拍上了海岸。
被反复冲刷过的玻璃瓶面那样明净,任何一点思绪波动,就能牵起所有相关画面,比照所有记忆细节。
会是哥哥吗?
好像是哥哥。
就是哥哥。
只是,该怎么说呢?
说自己那时年纪太小,还没觉醒,靠着普通人的刻板印象把哥哥认成哨兵?
可是时过境迁,现在谈当年,又是否会让处境已经截然不同的徐寻月感到不适?
或者压根没必要开口,徐寻月救过那么多人,他只是其中一个,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。
对他来说很重要,另一个当事人应该已经忘记了。
他只能把现在的哥哥照顾好。
……队长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