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车祸的大铁车歪七扭八斜躺在草丛里,周边都是意大利警察的嘈杂声,幸存者的哭嚎声,掺杂在晚风里,凄凉而又尖厉。
郁暖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掉就被人拽到事故现场,她一身白地站在红似火的黄昏里,如果头上再顶上个光环,就像极了从天而降的某种传说中的生物。
时难坐在烧得焦黑的破轮胎边,长腿边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,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,破烂的衣服,破烂的皮肤骨骼。
后来这具尸体被抬走了。
倘若这是个夜晚,必定是个群魔乱舞的夜晚。
因为这里的尸体实在太多了。
郁暖面不改色穿梭在人群间,中途路过时难那边,她直接把他当做雕像,反正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。
白大褂的衣摆从他脸上拂过,法医身上独特的气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,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什么键钮,时难突然伸出手,抓住了她衣摆。
郁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踉跄了一下,皱了下眉,她很忙,但又顾虑到他的心情,勉强按压下内心的不爽,客客气气地用意大利语和他说话。
时难掐灭另一只手里几乎燃到尽头的烟头,借着她白大褂的力站了起来。
兴许是半小时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,初站起来他身体摇晃了一下,郁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。
时难还没有开口,郁暖已经很不客气地先把话怼到了他脸上:“看警官你这脸色,很虚吧?建议您要是想好好休息就去那边儿休息,不要杵在这儿装尸体,还碍着别人的路。”
她用的中文,时难也是中国人,自然听得懂。
他闻言,抬头看了郁暖一眼。
郁暖被他看的愣了下。
这个男人很年轻,但眼神却十分凌厉,带着显而易见的锋锐与冷酷,瞳色很深,深到几乎泛红。
是个狼一样的军人。
“抱歉。”郁暖松开扶着他的手,神情很淡,“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休息,那边停着几辆车,你还是去那边吧。”
时难再次看了她一眼,什么话也没说,挺直背慢慢往最近的一辆车走过去。
被掐灭的烟头扔在郁暖脚边,烟尾是干的。
那个男人并没有抽烟,只是单纯地让这根烟自己烧到了尽头而已。
郁暖回头看他,只看见他拉开车门进去的冷冽背影。
02:
听说狼都是成群行动的,但也不乏所谓的孤狼。
郁暖回来之后才知道那个男人叫时难,来自中国,这次的任务是卧底,不止他一个。
但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他。
每一头孤狼存在的背后,总会有难以想象的狼群的消失。
意大利警局里,郁暖和时难是目前唯二的中国人,秉着他乡遇同胞的心情,郁暖从法医室出来去泡咖啡时顺手给时难带了一杯。
哪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还嫌弃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