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兜来绕去,你是要我留苍木一条性命?”
“我是要你帮我留住赵十七,”苍木跟夏泠始终是个虚远的存在,夏泠道,“十七是个孤狼一般的女子,只要我动了她的苍木,她说不定便会弃我而走。”
羯库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摇动的星芒,他也有无法把握的人了吗?
夏泠的感叹确定了他心中的揣测:“三哥,你说说看,为何不是我在扎休措的湖边拣到了她,而是苍木?若能如此,我现今少多少烦恼。”
苍木?
羯库心头陡然冷厉地中了一刀,眼前白光闪烁,仿佛看到那女人,手持一缕断发,轻声而坚决地说:“我是想当王妃。可是,我只想当苍木的王妃……”羯库徐徐吐出一口气:“好吧,我留住苍木。”
“三哥,等我与十七的情意稳定一些,我会哄她离开的。”夏泠将手掌合上他的手背,“你那些年的痛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”
羯库将他的帽子取走,看着他的头发:“过一些日子我上乌曲山,给你采药将发色补回来。”
“没关系,这个,十七不嫌。”夏泠的白发衬着华颜,黑夜中触目得惊心动魄。
羯库说:“好几年没听你吹箫了,给我吹一首吧。”
夏泠拿起自己的箫,吹的是一首《红阙阍门》:“紫禁烟花一万重,鳌山宫阙倚晴空。星转斗、驾龙回,五侯池馆醉春风……而今白发三千丈,愁对寒灯数点红……”
荒山寂静,箫音如诉,一匹黑色的快马正缘狭路而上。
赵十七扯着乌云珠的马缰绳,沿着双方事先说好的路线一路疾驰而来,隐约的箫声令她马步越发加急。这些天随着冬意渐浓,十七也感到夏泠一日比一日畏寒,他们最近几日的暂住地非常简陋,看到天气渐渐变化,风起云涌间有了雪花飘零,她忍不住一路快马加鞭回来,打算给他再送一些御寒之物。
她的骏马在夏泠和羯库面前嘶叫着停住了,薄薄的雪片将她浑身都染上了一层白霜。十七惊讶而痛心地看着夏泠与羯库对席而坐。
夏泠持箫,羯库盘腿,两个人的姿态随意而洒脱,是亲密之人才会有的形容举止。
羯库的身世带着仇杀之气,羯库对于苍木的觊觎都让赵十七面对他的时候有许多的不安。在这个夏泠与她说好只有他们几个人的隐秘所在,来了这位萨满大人,令十七的感觉分外不舒服。
十七略微定了定神,想到他们十几年的交情,这怕也无可厚非。
她没有立即转身疾走,而是下马取下一卷厚厚的貂皮衣物,带着浑身的血腥气,来到夏泠的面前,将东西递给他:“给你的。”
夏泠没有接,看着她:“怎么回来了?”
“就是回来了。”十七将手掌按在新劫得的皮毛上,一按就是一个深窝。
“夫人真是细心温柔。”夏泠心不在焉地接下,他如何也未曾料到,赵十七竟然会赶回来。